第四节.乌鸦，白鸟

1月2日，春假结束后的第一天，也是贺文重生为志贺凉介的第五天。
清晨时分。
这是凉介第一次体验到，日本“立国神兽”的糟心之处。
据《古事记》记载，大约公元前665年时，大和族的一代目天皇，神武天皇自宫崎出发，东征奈良。
但行军在和歌山县熊野一带的山林迷了路，神明便派来一只乌鸦为其指明前路，这才让神武天皇脱离了险境。
传说中这只乌鸦有三只脚，被称为“八咫乌”，正是如今乌鸦的祖先。
先不论这则故事真假与否，总之就结果而言，乌鸦因此成了日本的立国神兽，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吉祥之鸟。
如此政策也就导致如今的日本乌鸦猖獗，甚至敢上街与人抢食物，而且报复心极强。
“哇——哇——”
晨雾弥漫，冷蓝色天空上，粗劣的嘶哑声接连不断。
“靠，什么东西这么闹腾？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被吵醒的凉介睡眼惺忪地，一把掀开了窗帘——
屋外天空，有序排列的电线上，成十上百只乌鸦密密麻麻地堆积于此。
霎时间，它们敏锐的察觉了动静，于是鸦群几乎同时地朝凉介扭头望来。
乌鸦的眼部轮廓从侧面看类似白鸽，看起来颇为呆萌。但真正的对视，这却是一种阴冷可怕的眼神，如同食腐动物漠然地俯视尸体。令人不寒而栗。
此外乌鸦在中国又是厄运的象征，没有政策保护，数量不多，所以凉介怎么有幸见过这种场面？一时竟吓得骂了脏话……
“发生了什么事？”
加奈子在厨房大声问道。
因为志贺家的屋子以木头为主要材料，所以隔音效果很差。
“没什么，那个、我睡觉从床上摔下来了！”
凉介急中生智撒了个谎。
毕竟被乌鸦吓到尖叫这种事要是让妹妹知道，即使不被嘲笑，作为哥哥也还是难免有些丢脸的。
加奈子没有继续说话了，她下厨的时候需要集中一些精神才能保证不出岔子。
厨房。
一个有些狭小的空间里，横向从左往右依次摆放着冰箱、水槽、砧板以及灶台。
加奈子在灶台前煎着章鱼香肠，平底锅中油滋滋作响。
一旁的水槽里，她准备了不少食材，因为加奈子不仅要准备自己的便当，还要准备凉介和父亲的便当。
其实起初加奈子没有承包这些事的时候，一家人吃食堂或吃速食食品也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加奈子认为食堂性价比低，速食食品又不健康，于是主动担起了这项重任。
至于过程，也称得上坎坷。
因为加奈子不是一个拥有厨艺天分的女孩，味觉还有些与众不同。
因此刚开始她下厨，经常不是盐放太多就是酱油放太多，总之最终的成品多半是令人难以下咽。
父亲还好，尽管不是每次都会吃完，至少会装作好吃的样子哄一哄她。
凉介的原主则很诚实，只要她敢问：这道菜做得如何？
原主就会诚实的告诉她：非常难吃。
“你这是在准备便当么？”
凉介不知何时来到了厨房门口。
刚被吵醒，他有些睡不着觉，头脑昏沉也做不了其他事，索性就出来看看加奈子了。
“嗯，是啊，今天准备做玉子烧、烧土豆、香肠还有鱼豆腐。”
加奈子头也不回地说，“怎么样？有特别不对胃口的菜么？”
“有，我不吃……我今天不想吃土豆。”
凉介本想直接说自己不吃土豆，但临时改口了，因为他不确定“原主”是否也不吃土豆。
加奈子叹了口气，“以前每次烧土豆说不够吃的也是你，结果今天准备了这么多土豆，说不吃的也是你……”
“真受不了，只能炸成薯条存起来了。”
加奈子碎碎念着，把煎好的章鱼香肠放入便当盒里，接着在砧板上将土豆快速切割成了一块块的长条状。
凉介前世为数不多的爱好中包括了下厨，也见过不少厨师下厨，但像加奈子这般年纪的，刀工很少有这么麻利。
“说起来，加奈子还真是贤惠啊。”
“也不知道谁以后那么好运，能娶到我妹妹呢？”
这些话凉介是真心地。
但就算加奈子没有这样的刀工，他大概还是会这样说，原因无他，性格使然。
与原主耿直孤僻的性格不同，他前世出身不怎么好，所以很擅长赞美。
“蛤、蛤？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加奈子切菜变得更快了，凉介看不清她的脸，但看她这慌乱的样子，估计是害羞了。
“没什么。”凉介打了个哈欠，微笑道：“我睡个回笼觉，加奈子，吃饭的时候麻烦你叫醒我。”
“哦……”
凉介回到房中，窗外黑色的鸦群还未散去。
【特殊事件正在触发，请稍等——】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特殊事件已触发：十分钟内，杀死一只乌鸦；无特殊要求】
【奖励：随机获得一项精通‘技能’】
【惩罚：无】
【接受：是/否】
“一只乌鸦？”
凉介沉吟片刻，“几分钟以前，不还是十只么？怎么现在就只要杀一只就够了？”
系统没有回答。
凉介冷笑不已。
这反人类系统，起初让他杀人，他不杀。
后来妥协了些，让他杀小猫小狗，他也是不杀。
如今下限再创新高，竟让他跑去杀乌鸦，但他还是不打算杀……
反正只要他不着急，着急的就只会是系统，只要他的下限坚定不动摇，动摇下限的，也只能够是系统。
“长点心吧系统桑，在日本杀乌鸦也触犯法律的，我想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哇……”
“毕竟，是文明法治社会嘛。”
“所以你要是真想帮我得到什么，就干脆发点不用犯法也能完成的任务吧。”
凉介想了想，给他举了几个例子：
“例如扶老太太过个马路啦、救助个失足少女什么的……我还是很乐意干的。”
但系统还是没有接话，凉介提及这些的时候它都沉默。
“哎……老玻璃心了。”凉介又打了个哈欠，轻声的说，“总之呢，我不杀人，也不做任何触犯法律的事。请你牢牢记住。”
这句话说完，他闭上了眼。
隔壁的厨房里，加奈子还在忙活，时不时传出一些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而在凉介房里，在他未拉上的窗帘的那一点缝隙间，在屋外，在那黑色鸦群中……一只红血丝紫眼珠的乌鸦正冷冷地望他入眠。
…
丛川高中的一众社团并没有像凉介前世从日漫中看到的那样丰富多彩。
但勉强，也算“文武兼备”：
书道部、吹奏部、美术部、文学部，为文化类。
剑道部、弓道部、柔道部、田径部，为运动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