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见

或许是他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又或许是他身上的气息让她太过安心，总之刚刚那一闪而逝的疼痛被月知寒心里的小人一脚踢飞出去老远，早就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去了。
“既然昨夜睡的不好，何不多睡一会，怎的起的这般早？”
月知寒随意的耸了耸肩，并没有回答，倒是反问到。
“你是怎知我昨晚做噩梦的？”
姜轩逸笑了笑，又一次伸手，揉了揉月知寒的头。月知寒感觉有异，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一下就摸到了自己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月知寒面上一红了一红，手上随意掐了个决，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便又化为了人耳。
若是生来便为妖族的，因为妖力纯粹，孩童时期便可幻化成人。而在青丘，大家大都以人形为常态，除了刚出生的稚童，倒是鲜少有妖保持原形的。
而月知寒自醒来后，因着魂魄不全的缘故，人形总是保持不稳，尤其是在情绪有巨大波动的时候，现出狐身是常有的事，只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状态好了许多。
可是昨夜那一场梦魇，又让她没能保持住人形，好在只有耳朵露了出来，若是一张狐狸脸配着人身，或是人头配着狐狸身……想到这月知寒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没等月知寒感慨完，一件还带着余温的外衫被人披在了身上，打断了月知寒的胡思乱想。
看了看身上披的玄色衣衫，再看看身旁那人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我不冷。”月知寒说着，要将身上的衣服拿下来。
“晨起露重，披着吧。”
“可是……”月知寒还要说些什么，却是被姜轩逸打断了，只见他眼波水光潋滟，一脸委屈的模样。
“莫不是小月儿嫌弃这衣服是被我穿过的？”
“我不是……”边想解释着，月知寒已经将外衫挽在臂弯之上
“那就好！”就好像变脸一般，刚刚委屈的模样全不见了，姜轩逸的神色里带着一点奸计得逞的味道，然后手指随意的动了动，月知寒臂弯上的外衫便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又牢牢地包在了月知寒的身上。
“哎！你？！”月知寒瞪大了双眼，仿佛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变脸如此快，处事如此霸道。
“听话，为你好，嗯？”
月知寒也不是不知好赖的妖，虽然姜轩逸的行为看似有点不着调，但是却也是真的为她好，只是……
“你不会冷么？”
“小月儿可是在关心我？”
“嗯，是啊！”月知寒大方承认，作为妖族，从来没有人族那样的弯弯绕绕，既然是关心对方，那也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呵，你这性子可是一点没变。”本是想趁机逗弄一下月知寒，却没想到她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原本逗弄的话便也没有办法再说出来，可这毫不忸怩的性子却是和他印象中的月知寒一模一样。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月知寒顺口接了句，又问道“你真的不冷？”
“不冷。”
“那就谢谢啦！”说着月知寒将原本包裹住自己的玄色外衫解开，穿在了身上，袖子很长，便随意的挽了几下。
两人随意的在屋外的林间走着，绿蛛便跟在两人身后不近不远的位置。
如醒来后的每一日，月知寒总要在月之清规定的范围内随意的逛一逛，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歇一歇，或是回去翻翻话本子，虽是有绿蛛陪伴，月之清也会在空闲时过来与她说说话，可这平静而又拘束的日子对于月知寒来说始终是无聊的。
她本就是个跳脱活泼的性子，这种日子过上三五天于她而言都是一种折磨，更何况醒来后日日过得都是这种日子，再加上月之清怕她受惊受扰，更是下了令不准其他妖过来探视她，甚至是不可出现在她现如今的居所附近。
月知寒每日无聊的都要疯魔了，如今有个人来探望她，她就差痛哭流涕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欢呼雀跃激动兴奋了，看向姜轩逸时，脸上露出的神情若是让别人看到，多半会以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婪妖怪，虽然她确实是妖。
不过姜轩逸看到月知寒面上的神色时却似乎很是习以为常，连眉毛都不曾动过一根。
月知寒拉着姜轩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过自她醒来后的时间有限，做的多半的事情都是重复的，所以她讲的也多半是鸡毛蒜皮，譬如今天哪朵花开了招了碟，前天吃了什么菜，大前天看了什么话本子，只是她讲的津津有味，听得人也不觉得枯燥无聊。时不时的，姜轩逸还会发表些“见解”：
“那蝶或许是因为小月儿你比花娇，才被吸引而来。”
又或者
“这个话本子写的忒差，我若是那个书生，遇到如小月儿这般貌美的狐妖，定是要欢天喜地娶回家中”
听的两人身后的绿蛛直翻白眼。
月知寒倒是觉得与姜轩逸聊的很是投机，更是觉得自己以前与他应是十分熟识的，于是便问道：“以前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和你很熟悉么？”
姜轩逸眼中有痛楚一闪而逝，但开口后的声音确是轻松而随意。
“小月儿，我可是你的未婚夫，你说我们以前熟不熟悉？”
“……诶？！”月知寒这时才依稀记起，自己在震惊发呆之时姜轩逸似乎是说过同样的话，原本以为自己与姜轩逸熟识，最多是无话不说的好友，可这“好友”似乎也“好”的太过了些。仿佛天雷滚滚，雷的她好半晌后才勉强接了一句“此事，我兄长可知情？”
“自是知晓的，这婚事是你我儿时便订了下来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
“小月儿可是不愿？”
“我……”月知寒张了张嘴，却没有任何音节发出来，刚刚还滔滔不绝，如今却像失了声一般，不知该说些什么，脑中思绪混乱一片。
“我知你现在对我毫无记忆，知道这婚事后心中定然是万般别扭的。”姜轩逸站定脚步，面向同样站定脚步的月知寒，开口说道“不过这不打紧，你我先相处一段时间，若是你之后仍是不愿，我也不强求，如何？”
“好。”既然姜轩逸都如此说了，月知寒若再不答应，似乎也有些不妥，况且，姜轩逸此人也并不让她觉得如何讨厌，反倒是因为觉得熟悉，相处起来倒是十分自在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