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你不懂，还是不想懂？

看见李秀怡追问，桑胤眼色冷了几分，继续说道：“桑阙翻出了账本上还牵涉了户部侍郎许奇等人，假借着寒门之名买卖试卷的事情。这几日想必大理寺要忙了，甚至我门下的几个交好的官员也牵涉在内……父皇也斥责了我督办科举不力之责！”
说罢一道眼神紧紧锁住了李秀怡，像是要瞧出她心中的天平到底滑到向那边。
谁知李秀怡轻轻哦了一声，并不表态，她不应该对朝廷之事表现出太多的兴趣，免得招致桑胤的怀疑。
这漠然的态度反而倒让桑胤又提起了几分兴趣，又凑近了一点想要探出她的心意。
“你既不关心他，也不关心我吗？”桑胤不禁拧起了眉毛，语气中颇为不忿。
李秀怡掏出了几分钱，放在桌子上对着卖面的师傅道：“老板，收账！”
说完就站起身来垂眼扫了扫桑胤，淡淡地说道：“这是天家之事，我只是一个不熟悉政事情的女子。所想所做之事不顾为了家人，又如何知道这些？”说罢，转身就想走。
刚走两步，背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从后背一把搂过她，将她拉入了旁边无人的巷子里。
李秀怡被桑胤压在墙上动弹不得，不由得语气里带上了怒意：“放手！就算你是皇子又如何！当街强迫一个弱女子，有失皇家风度！”
“你是弱女子？”桑胤冷笑道：“你从吴家逃走，又把买卖试卷之事告诉了桑阙，害得父皇责骂我！你若是弱女子，我们这些人又算什么？”
桑胤捏住了李秀怡小巧的下巴，凑近她的脸冷冷地说道：“秀怡，我上辈子看错了你！你真是比虞芊芊更适合做皇后！比她有更多的心机！”
听了这番话，李秀怡反而冷静下来。看来是这位四皇子今早在大殿上碰了一鼻子灰，要来她这里发泄来了。可她早就不是那个听之任之的小姑娘了！
“殿下的皇后，我配不上，更不想做。况且吴家也不是我自己想去的！”李秀怡用力拍开了桑胤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努力让自己站的更直一些：“殿下又何必来为难我？吴家不是已经被殿下处理了了吗？！”
“原来你是怪我心狠手辣？”桑胤看着如此抗拒的自己李秀怡，不由得觉得心里翻涌出酸意：“若不是因为吴怜儿对你不敬，为了你！我才这么做的。难道你半点不懂我的心思，还是你根本不想懂！”
“就算她罪名滔天，定她罪的应该是国法，而非你四殿下。”李秀怡一字一顿地说道：“就算您是皇帝，也不能滥用私刑。一切应当遵循法度，而非随心所致。您善于计算，以为宁愿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却不知，这样做，反而给了天下人负你的理由。”
听到这番话，桑胤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李秀怡。过了良久又抬头望着李秀怡，幽幽地说道：“所以……所以你这辈子便不要了我了吗？”
李秀怡见他眼圈通红，嘴唇颤抖，知道他性格执拗，喜欢一样东西或者人非要得到不可，可若是不喜欢的东西，便是看也不看一眼。
此刻桑胤浑身的失落，也感染了李秀怡的情绪。在傍晚的薄雾里，像是初春的寒气中慢慢入侵了她的四肢，让她无法动弹。
“殿下！”李秀怡慢慢说道：“我早已经说过，我想选择与上辈子完全不同地去活着。这与要不要你无关。”
桑胤看着李秀怡的眼睛，有种亮晶晶的东西，自己从未在上辈子看过的李秀怡的眼中出现过。他记忆的里的李秀怡要么眼睛里都是他自己，要么就是灰暗的，从未像这辈子这样闪耀过，闪耀到恨不得自己牢牢把她抓在手里。
桑胤苦涩地说道：“秀怡，做我的皇后。难道就不能使你快乐吗？”
“不能！”李秀怡道，“我不想再回去了，这争奇斗艳，为获君心而步步为营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
桑胤喃喃道：“可是你知道，做桑国的皇帝，也是我必须选择的路。你莫非要帮五弟，连这条路都不让我走？”
李秀怡摇了摇头道：“政治之事，与我无关。就像那日我在陛下面前所说，我只希望能够国泰民安，让大家都能吃饱饭，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仅此而已！我无非希望每个人都能平等地去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罢了。”
“平等？你是说那些寒门的学子们？世家和寒门不可能平等，世家就是世家！就像桑阙他是与胡族所生的蛮种，他便是没有机会登上大统！秀怡，你竟然如此之傻，你以为桑阙能帮你实现那些白日幻想？”桑胤冷冷地讽刺道：“桑阙上辈子有机会造反，这辈子我不会给他机会！你与他也绝不可能！”
“你！”李秀怡觉得与桑胤越发说不清楚。这辈子自己怎么会觉得他还算是一个风光月霁的美玉公子，没想到重生一道，他反而更阴郁了。
懒得和桑胤多说，李秀怡白了他一眼，甩手就想离开。
怎料桑胤在她背后开口问道：“听说你与陈婉儿关系不错？”
听到陈婉儿的名字，李秀怡不由得站定，没好气地问道：“怎么？殿下还要与我闺蜜为难？”
桑胤低头整理了袖口，一步步踱步而来道：“不是我要为难秀怡的朋友，而是陈侍郎想要把他女儿嫁给我为侧妃。陈婉儿只是一个庶女，侧妃的位置于她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了。”
“她……她答应了？”李秀怡着急地问道，心想：不知道哥哥可否知道此事，这该如何是好？
“她答应与否又有何关系？刘侍郎求了吴贵妃，吴贵妃来询问我的意见。对她而言，四品小官的庶女，不足道也……但是对陈婉儿呢？对哥哥李继嗣又当如何呢？”
桑胤的语气越来越冷，也让李秀怡不由得颤抖起来……上辈子没有机会让哥哥娶自己心爱之人，难道这辈子又要因为自己而痛失所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