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得已

罗晖堂
“此事，你如何解释？”老夫人一改往日的慈祥，看着跪在殿中的烟儿，仿佛在看着一个物件，一个可以随意由自己处置的物件。
但是人和物件不同，人有自己的想法。此时的烟儿万念俱灰，原以为做了成为大少爷侍妾的美梦，不料却被李氏算计，成了现在这样。但是即使李氏算计自己，自己也不能将李氏供出来，因为自己的家人在李氏的手里。眼下，只能由自己顶了这罪名。烟儿闭上眼睛，悔恨的泪水从眼眶溢出，一字一句如同利剑刺在自己的心上，“此事是烟儿所为。”
老夫人并不相信这事是烟儿做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一个侍女为何要毒害大少爷，很明显此事必有蹊跷。但是看这丫头的态度，也问不出什么，“既如此，那就先关到柴房吧。”
方嬷嬷自是知晓老夫人接下来要做什么，待月红将烟儿关进柴房，方嬷嬷就派人盯上了二房的动静，另一方面，老夫人派了侯府暗卫去调查烟儿的身世。
余芳堂
“二奶奶，不好啦，老夫人将烟儿带到了罗晖堂，一直没放出来。”春菊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向李氏汇报烟儿的事情。
闻言，李氏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烟儿是柳璇特意让章成岩寻来的丫头，看着聪明伶俐，所以此事李氏交予烟儿去做，最主要的是，烟儿的家人都在自己手上，烟儿不敢出卖自己。但是没想到这个烟儿竟然将事情搞砸了。李氏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五官拧在一起，布满脂粉的脸格外瘆人。
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李氏沉不住气，马上派人去了罗晖堂打探消息。
罗晖堂
“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就应该想到事情败露的后果，这么沉不住气，也敢毒害我的琛儿。”此次老夫人是真的动怒了，以往无论李氏如何管理府中事务，安插自己的人手，老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柳涵落水（老夫人已经默认柳涵落水跟柳璇和柳歆脱不了干系了），此次又下毒谋害柳琛，老夫人的耐心真的耗没了，但是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涵儿刚出尚京，王氏又有身孕，此时府中实在是不宜有什么动荡。
此等丑事，老夫人也不愿闹得人尽皆知。毕竟李氏不要颜面，忠肃侯府还是要颜面的。
老夫人安排人将烟儿送到庄子上看管，再放出风声，是烟儿冲撞了自己，被打发出府了。
余芳堂
“原来如此。”李氏抚着心口，“只要不是事情被老夫人发现就好。”李氏还没沉静下来，方才的恐惧还笼罩着李氏，“采白，快，快给烟儿的家里人一笔银子，把他们打发出京。”李氏刚坐到椅子上，又补充道，“告诉烟儿的家人，这些日子就不要再回尚京了。”
觉得自己没露出什么马脚，李氏方才松了口气。此事是柳璇出的主意，现在事情没办成，李氏觉得自己有必要问问女儿接下来该怎么办。便派人去宣武侯府给柳璇递了信。
次日
“娘，发生什么事了吗，还要让我亲自回来一趟。”柳璇在宣武侯府的处境并不好，但是这些事情她都不会跟李氏讲，因为她知道，自己跟李氏讲了也没用，只有自己的爹爹成为忠肃侯府的主人，自己才能在宣武侯府扬眉吐气。
还有一点就是，自己的娘亲这些年也就得了个主持中馈的位子，而且名不正言不顺，老夫人随时都能收回。可见娘亲并不是工于算计之人，自己一直在旁边出谋划策，才没有让柳涵占尽风头，如今自己嫁到了宣武侯府，自然是报喜不报忧。
不过李氏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柳璇沉默不语，自己的心机比不上老夫人的十分之一，有些事情老夫人看得清楚，不与自己计较。原本柳璇以为老夫人老糊涂了，处处打压柳涵，还洋洋得意，直到有一天，自己去向老夫人请安，听到老夫人在同柳涵讲话.
......
“涵儿，你可怪祖母不偏帮你。”
“涵儿不敢，祖母，祖母对涵儿很好。”那天，自己将柳涵刚学会刺绣后绣好的第一幅成品，“不小心”沾上了茶水。柳涵一直自诩侯府大小姐，在自己面前忍者眼泪，大大方方的装作不在意，转眼便到祖母跟前去哭诉，柳璇当时心里很是鄙视柳涵。
“涵儿，祖母跟你说过，你虽是侯府大小姐，也不必事事忍让。若你事事忍让，别人只会觉得你好欺负。今日他人毁掉的只是一副刺绣，来日有可能是其他更重要的东西，一味的忍让只会让敌人觉得你好欺负。”
“可是娘说了，我是嫡长女，嫡长女要有嫡长女的气度。”小柳涵撅着嘴巴，脸上还挂着泪珠，逗笑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把将柳涵抱在怀里，“我的涵儿说得对，但是你要知道，你为这个身份受了苦，受了委屈，自然也要从这个身份上得到什么。”
柳涵抬起头望着老夫人，“祖母，涵儿不懂。”
“那祖母问你，你可知道如今府中大部分事务是谁在打理。”
柳涵眨巴着眼睛，“我知道，是娘在打理，娘可能干了。”
“府中的事务，你娘一个人完全打理的过来，但是为什么祖母还要让二房三方都插手呢？”老夫人拿起桌上的点心递给柳涵，“那是因为如果祖母只让你娘一个人打理，那其他人的眼睛都会盯在你娘身上，如今三房都在打理府中事务，大家的眼睛自然不会只盯在一个地方。而祖母我呢，也落得清闲，但是同时也要保证府中重要的人还在祖母的掌控之中，这样哪天发生了什么，祖母不至于被下人蒙蔽。”
柳涵吃着手中的糕点，“涵儿明白了，涵儿可以受委屈，但是不能白受委屈，二姐姐毁了我的刺绣，没关系，我再绣一幅便是。只是若以后二姐姐再这么无礼，璇儿自然也可以用璇儿的身份惩罚二姐姐。”柳涵仿佛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涵儿年纪小，璇姐姐年纪大，涵儿怕。”
“涵儿不怕，有祖母在呢。”虽然柳涵现在看起来软弱可欺，但是每次有什么事情，柳涵都能从中得出自己的一些想法，哪怕是一些稚嫩的想法，老夫人觉得，这样的身份，有着这样的脾气也是不错，只要自家孙女开心就好，至于这后宅的权衡之术，以后有的是时间教。
这日，柳璇没踏进老夫人的房间，而是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柳璇原以为，自己的母亲和柳涵的母亲都打理府中事务，自己自然和柳涵也是一样的，原来在老夫人眼里，只是为了保护柳涵的母亲，不得不说，老夫人这步棋下的很妙，因为自己从来不觉得老夫人偏向柳涵这个嫡女，如果不是今日恰巧碰到，自己会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
“璇儿，璇儿，”李氏的声音将柳璇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