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天平持平

裴相不知自己夫人和儿子谈的如何，第二日一起去上朝时，发现儿子依旧没从昨日夫人描述的状态中转换过来。
正值空隙，陛下还没来，裴相拉着裴颂闲聊两句：“昨日听你娘说你情绪不佳，可是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裴颂没打算说，反正他父亲早晚都会知道，何必抢这几分钟呢。
裴相不解，这小子在打什么哑谜？
正欲问问，就有另一个人插了进来。
“岳父！”越启见裴相和裴颂正在说话，刚好他也到了，该过来打个招呼，顺便看看能不能听到他们在交谈什么。
“启王殿下！”二人都是齐齐行礼。
虽然裴相是岳父，但对方是亲王，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更何况他做的那事，把自己女儿伤成那样，他一点也不想同他多说话。
“阿雅这两日还说想念家人了，要女婿抽个时间陪她回趟娘家呢。”越启自知理亏，只能搬出裴雅，毕竟裴雅是他们之间最强有力的纽带，对方总不能不理自己女儿。
“启王殿下又没关她禁闭，她一个人还回不来吗？”裴相听到他的话更是不悦。
裴颂只在一旁听两人交涉，不插话，怎么说他都是站自家姐姐的，怎么可能阻止他父亲说姐夫呢。
来的人越来越多，大臣们纷纷打过照面，每经过他们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就连越晋打过招呼后，也会多注意这边动向，就像是看到他难堪他们都很高兴似的。
越启有些下不来台，他那岳父分明就是在试探他，他怎么可能关裴雅禁闭呢？这些天，好生照顾她的情绪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再把她气回家，但就是自己已经将态度降到了尘埃，她也还是不愿给自己好脸色。
他都有些后悔将她从宫中接出来了。就因为把她接出来，整个王府连个年都没过好，他和岳父的关系，就是到了冰川消融之际，还依旧僵持着。
裴雅不是普通人家女儿，他不能给她难堪，裴相也不是普通官员，他不能得罪，若连岳父这座靠山都靠不住了，他的未来就是真的没有了。
“岳父说笑了，阿雅可是王妃，整个王府有谁能关她紧闭，女婿正想着这些天事情也少了些，也打算和阿雅一同去看看母亲。”越启放低声音，想着尽量不要让周围的人听见。
早知道他就该直接和阿雅回相国府再缓和关系的，他凑过来干嘛呀？真是的。
“陛下上朝！”高堂之上，如风出现的身影站立，高高喊出，下面哄乱的人群才站回自己的位置，保持安静。
等越昭进去的时候，下面已经没了声音。
天气不再那么冷了，议事的地方还是回归了朝堂。
越昭刚坐下，就看到桌上又成了小山样的折子，太阳穴顿时隐隐作痛。
今天她还为自己找了个大麻烦，结果这还堆着小山等她解决。
越昭低低的叹了口气，振作起来，看着下面的大臣，严肃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前日大臣们上的折子已经到各位手中了，朕今日想说点别的事。”
下面的大臣正欲翻开奏折，看看陛下的评语，但听到她后面的话，纷纷停下动作，看向上座的人，等她口中要说的别的事。
“朝中如今缺乏新生活力，然四年一届的科考还在明年，若一直等着明年再选拔人才，中越这段时间的确有些耗费不起。”越昭顿了顿，等下面人的反应。
然而下面的人除了认真听，表情严肃外，也没出言，好还是不好？让越昭有些捉摸不透，她只好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所以朕欲将这科考时间改一改。”
“四年太长，三年倒不错，要三年一考，那今年便可以选出一批人来填补空缺的官职，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下面的人依旧很沉着，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他们这个陛下的做事风格他们还是了解的差不多了，她所做下的决定通常只是知会他们一声，而不是让他们提反对意见的。
陛下的决定没什么问题，朝廷需要人，肯定就得选拔人，这选拔人最高效的途径就是通过科考，只是这制度一改，读书人都准备着明年考试，突然时间变成今年，等消息传到全国读书人耳中，他们可不一定高兴啊。
掌管科举的是礼部的事，此时就该袁文站出来说句话，其他人也纷纷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袁文上前，就着自己的顾虑同上面坐着的人回道：“若时间改为今年，各地读书人准备的时间就少了，加之许多寒士都不在都城，赶往都城还需耗费时间，这场考试参加的人数是个问题。”
时间一改，文人还不大骂？
越昭点点头，他的担忧昨日裴颂也提出过，但她还是那句话，规则就是来打破的。
“今年情况特殊，明年的科考时间依然延续，是今年考还是明年考，亦或是两次都参加，权利都在他们手中，这样他们就不会有什么怨言。”昨日与裴颂聊过后，她又仔细想了好久，着力想找出个好办法，一个既不会引起儒愤又不延迟选拔的方法。
思前想后，越昭觉得还是这样最为妥当，考试的规则还是要改的，只是不能操之过急，突然之间的转变肯定让人接受不了，但进行一场加试，他们只会觉得多一次机会，机会是多么难得，他们怎么可能会有怨言呢。
越昭看着下面的人，袁文还站在最前面，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
越昭笑了笑，朝袁文道：“只是要辛苦袁大人了，劳烦大人临时加题。”
袁文听到上面的人说到自己，忙道：“这是臣的本分。”
现在的陛下是极为有想法的人，况且她的很多政策都没出过错，在这种只需要他多出套题的情况下，他若再有推辞，那自己这个礼部尚书是真的不想做了。
“那其他爱卿对这件事还有什么异议吗？”一个人答应了可不行，越昭又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她要的是每个人都同意，这决策才不是她一个人做下的。
权利的集中是件好事，但独裁可不好，既然都在一个房梁下，那就得所有人达成一致意见。哪怕是心里有二意，表面上也得是一颗心。
越昭扫过的人皆纷纷摇头，国家现在需要人才，他们能站出来让朝廷不要招贤纳士吗？显然不能，就连最头疼的问题皇帝都给了解决办法，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更何况，最后需要参与进去的是礼部，人家袁文都欣然接受了，他们这些局外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此事需得快速昭告天下，莫让任何一位读书人错过了消息，发布消息这事就交由吏部李大人，礼部与孟大人也快速投入出题事项中。”
对于分派任务，越昭现在已经是得心应手。
被点到的人都上前领了命。
下面一袭紫袍的越启眉头却逐渐深锁，方才越昭指派的人都是和越晋走的近的，自己这边倒是落得个清闲。
他知道现在这丫头和正太后关系不错，却不知她也开始偏向越晋了吗？
越启带着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向坐在高位的人，岂料对方也在看他，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直视他，脸上还扬起了微笑。
那微笑让他立刻避开目光。
他不觉得那是无意间撞上的，刚才那眼神分明是在向自己说明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越启打了个寒颤，他还什么都没想呢，无非是觉得她不公平，只交给越晋的人任务…
越昭看着自己的皇兄，上面的视野极好，他什么动作她都能看见，这个感觉就像是自己当学生时，老师坐在讲台也能将下面的学生的一举一动一览无余，偏偏她还觉得老师肯定是夸张了，那么多人，他怎么可能都看见呢？毕竟有些同学们就是有什么小动作都极力隐藏着，时时刻刻防着讲台上的人。
但现在越昭信了，因为她也是位于高座，都不需要将目光特定放在某个人身上，只需扫视一眼，下面的人全在视野范围内。
其实她也只是刚好看见皇兄在看她，她才带着友好的笑意看了看对方，没想到把人家吓到了。
这一吓，倒让她看出了什么，毕竟不做亏心事又何必害怕直视他人的眼睛呢。
越昭看了看她方才指派的人，察觉到了自己的天平可能在他人眼中有所倾斜，便想着该怎样在另一边也加上砝码。
启皇兄那边主要是裴相，她该找个什么事交于裴相，让他们觉得两边都担任着同样的重任呢？
越昭想了想，没经过思考临时做决策真的有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