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枉此生

王芝哽咽道：“你我情同手足，早知你会有今日，当日，我拼了性命，也助你离开。”
王妃笑道：“我知你待我的心，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了清儿，也对王爷有了感情，这才决定不走的，辜负了他，是我一生的遗憾，幸而他后来娶妻生子，儿子像他一样英武不凡，年纪轻轻就是戍边大将军，也让我心中稍有安慰。”
王芝道：“韩烨那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心地纯良，又是大将之才，如今又成了波斯驸马，前途不可估量。”
王妃道：“他爹爹曾被波斯俘虏，他却成了波斯驸马，真是世事难料。”
王芝道：“是呀！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更何况人心了。”
王妃道：“有时，我也想，或许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老天爷在惩罚我，惩罚我辜负了韩铭，可是如果我当时跟韩铭一起走，又辜负了王爷，无论我怎么做，都会伤害别人。后来，王爷不知怎么知道，在韩铭回来之后，我有过要与韩铭一起离开的想法，于是，那段日子，他变得极为暴躁，不顾我的感受，夜夜笙歌，还在江南带回来苏侧妃，于是，就成了今日的局面。我原本以为我的选择只会伤害其中一个人，可是，终究还是对他们都造成了伤害。”
王芝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会发生那些事情，也非你的本意，何况还有许多其他因素影响，那些因素也并非我们能把控，造成今日之势，不过是命数罢了，你无需自责，眼下，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调理身子，把身子调理好了才是最重要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王妃道：“是呀，人生没有回头路，虽然每个人走的路不一样，有的路一马平川，有的路布满荆棘，可是无论哪条路，终点都是都是一样的，千年之后，不过一抔黄土罢了，人生不过如此，我爱过、恨过，也不枉此生了。”
王芝见王妃说的凄凉，不忍再说下去，便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们生而为人，自是要求生存，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要努力的活下去，你想想世子、王爷和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哪怕是为了关心你的人，也要努力活下去。”
王妃淡淡笑道：“放心吧。”
王芝拍拍王妃的手，说道：“说了这半日的话，想必你也累了，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王妃向外道：“嬷嬷，替我送送丞相夫人。”
柳嬷嬷推门进来道：“是，王妃。”随即又向丞相夫人道：“夫人，这边请。”
王芝道：“嬷嬷不用客气。”遂与柳嬷嬷一同出去，行至院子中央，花妍从侧厢房中走来，对柳嬷嬷道：“嬷嬷且留步，由我送母亲出去即可。”
王芝也道：“有妍儿带路，嬷嬷放心好了，还是快些回去照料你家主子，这样也我也走的安心些。”
柳嬷嬷见有花妍带路，心想或许娘俩有体己话要说，再则放心不下王妃，于是便道：“那就有劳世子妃了，夫人慢走。”
花妍笑道：“嬷嬷客气，快请回吧。”
柳嬷嬷俯身行了个礼，便转身返回照料王妃。
王芝携着花妍的手一路向王府门口走来，小眉等众丫鬟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花妍道：“娘亲，您看王妃如何？”
王芝叹了口气，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妍儿，你想好了么？如何选择？”
花妍心中实则已经有了要离开王府，离开景清的想法，只是还未曾下定最后的决心，便道：“娘亲再容我考虑几日，等妍儿真的想好了，再告诉娘亲。”
王芝道：“娘亲不逼你，你好好考虑，做你心中最想做的选择，其他的都不用考虑，有娘亲在。”
花妍靠在母亲的胳膊上，笑道：“有娘亲在真好。”
王芝笑道：“你这孩子。”
说话间，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花妍目送王芝上车，待车子转过街角，这才转身回府。
当天晚上，王爷回来后得知丞相夫人来过，瞬间变色，他知王妃已经多年不与丞相夫人来往，即使花妍嫁给景清，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而此次再见丞相夫人，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王爷快步来到王妃的居所，恰逢柳嬷嬷从屋里出来。
柳嬷嬷见王爷来了，赶紧行礼问安。
王爷问道：“王妃今日如何？”
柳嬷嬷道：“回王爷，王妃今日与丞相夫人见了一面之后，心情甚好，只是说了半日话，有些精力不济，这会已经睡下了。”
王爷看着紧闭的房门，半晌说道：“好好照顾王妃。”随即转身离开。
走至院子门口，正好碰见前来看望王妃的景清，便道：“你母妃已经歇息，明日再来吧。”
景清听如此说，只得作罢。
王爷道：“随我走走吧。”
景清道：“是。”
于是，父子二人在府中慢慢的走了起来。
“娶苏家小姐的事，缓一缓吧。”王爷道。
“是，父王不说，儿臣也会如此。”
“若是此番你母妃能度过难关，无论何事都要听你母妃的，她不愿你娶苏家小姐，也随她。”
景清沉思片刻，道：“是，只要母妃平安度过此劫，儿臣一切都听母妃的吩咐。”
王爷叹了口气道：“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母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是我还一直揪着往事不肯放。”
景清道：“虽然父王不说，但是儿臣知道父王心中一直都有母妃。”
王爷道：“你母妃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你母妃。”
听到“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景清心中猛然一惊，花妍何尝不是如此，而自己不是也伤了她的心。
王爷继续道：“其实，当年你母妃所爱另有其人，是我横刀夺爱，请母后指了婚。”
景清惊讶的出声道：“父王！”
王爷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圣旨已下，你母妃不能违抗，所以她来求我，求我让太后收回成命，可是我怎么舍得呀？但是又不忍看她伤心的样子，恰逢西南战乱，为了逃避，我便请旨出去打仗，一年后才回来，那时，正好传来你母妃的心上人战死沙场的消息，你母妃心灰意冷，便嫁给了我，后来，你出生了，你母妃也对我有了感情，决心与我共度余生，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那片梅林就是见证，可是，那人回来了，他没死，所有人都很高兴，只有我高兴不起来，每日忧心忡忡，担心你母妃动摇，可是你母妃没有离开，我知道你母妃选择了我，我是何等开心，可是只是一场空，你母妃之所以没有跟他离开，那是因为你，而不是因为我，你都不知道当时为父多么嫉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