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英子

酒过三巡后，方老爹说到:“这孩子要成亲了，别的帮不上啥忙?用马车的话你们尽管开口。”
柳大河感激的说道:“谢谢老弟了，孩子都给我们说了，如果不是你借给他几十两银子，他也不会救出柳叶母子两个的。”
方老爹喝了一口酒，夹起一块肉，似是不经意的说道:“这孩子都要成亲了，他娘咋不过来看看他呢？”
大胆娘正夹着一块儿肉要吃，听了方老爹的话，“啪”的一下肉掉到了炕上。她放下筷子，流着眼泪说道:“我那妹子，都去了十几年了，当初生下大胆她就大出血死了。”
方老爹强忍着眼泪，颤抖的声音说:“这娘俩个真是可怜人呢，一个小小年纪就去了，一个打小就没见过亲娘。”
“可不是吗？我那妹子走的时候也没说孩子是谁的，这么多年了也没人上门来找。唉！”
大胆爹生气的说道:“都这时候了还来找啥呢？这孩子知道不是咱亲生的，还跟咱一样亲。要是他亲爹来找了，孩子真跟他亲爹走啦，那咱两个后半辈子咋过。”
大胆娘连连摇头道:“不会的!这孩子啥秉性你不知道吗？他不会说走就走的。”
方老爹忍住心中的悲痛说道:“那孩子知道他娘埋在哪儿吗？”
大胆娘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不知道的，如果不是他和柳叶这件事，我们打算瞒他一辈子的。你也知道咱这村上小门小户的常受人欺负，我们也是怕说出来了，以后他在村里不好立脚。可眼下买不瞒不住了，我们才说出来了。”
“说不知道，其实他也知道的，只不过是我们没告诉他罢了。”说完他喝了一口酒又说到:“西边我家地头不远处的坡上，有一棵大柳树，他娘就埋在那里。我们家大胆打小就在那玩。我们把她埋在那里，也是为了让她能够经常见到大胆的。”
有一次他们夫妻两个在地里干活，大胆那孩子躺在坟头上睡着了。结果等他醒来就高兴的跑到田里，对他娘说:“娘，娘。我刚才睡着的时候，有个小姐姐从柳树上跳下来，跟我一块儿玩的。那个小姐姐长的真漂亮了，她还抱着我，亲了我一口呢？”说着害羞的低下了头。
想到这，大胆爹笑着摇了摇头，这母子两个早都见着面了。看着大胆现在这么好，她也该放心了吧！
“我们两个都商量好了，等大胆儿和柳叶成了亲。就让他们带上祭品去英子坟上磕个头，也让他娘见见儿媳妇儿。”
方老爹得知英子坟的地点，便再也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她坟前，找她诉说这十几年来的相思之苦。
他站起身伸伸懒腰，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哎呀！天不早了，陆恒那小子怕也要回我家睡觉了，我得赶快回去啦。”
大胆爹站起身来说到:“老弟你多坐会儿呗，时间还早着呢。”
“不了不了，等孩子成亲的时候，我早早的就来，咱们到时候再痛痛快快的多喝几杯。”
“好好，那我们可就等着你了。”
方老爹一出大胆家的门，便无声的哭起来。他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英子的坟前，趴在坟头大声痛哭起来。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是英子负了他，不愿意等他回来。没想到她却怀了他的孩子，还给他留下了个儿子。真不知道当年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怀着身孕是怎么熬下去的，不用想也知道那日子是有多苦。
方老爹摸着柳树“啊啊啊……”的大哭。“英子啊！你离我这么近，我却从来都没有来看过你，我真不是个人啊！”
“你放心吧!咱们儿子过得挺好的。您姐姐姐夫对他好着呢，过些日子他就要成亲了。等他成了亲就会带着的儿媳妇过来看你的，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他们的。我会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的，这么多年我一个人都过来了，习惯了。就让他好好的给你姐姐，姐夫养老吧！等我不在了，我就会让人把我也埋在这儿，守着你，看着你。”
月牙儿夜里醒来正要起夜，听见远处传来的嚎哭声，吓的忙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这是谁呀？哭的这么痛，这该是遇见了多么悲痛的事呀！
直到月上西天，村里传来了鸡鸣声，方老爹才依依不舍的起身。“英子，我回去了，村里人起的早，让别人看见了，怕是对咱儿子不好，我这就走啦！”
说完三步一回头了走了，就像当年他们约会时，那个小女孩依依不舍的三步一回头不想离去一样。
一想到到那个总会对他甜甜笑的女娃儿，他心里就一阵的揪着疼。当年他可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疼的，怎么就会酒后失态伤害了她呢。如果是没有那天，等到他回来完婚的话，那么她又长了几岁，会不会就不会有后来的难产大出血。那么他们一家人就会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而不会是现在阴阳两隔。
陆恒憋的实在受不了了，不得已只得起来去上厕所。推开门只觉得的一阵寒气逼人，他迷糊的睁开眼，看见墙根儿一明一灭的，顿时吓了一跳。难道是鬼火吗？自己有时候夜里也在山上，可从来没有看见过鬼话呢？今天这可是邪门了，鬼火都跑到家里来了。
“咳咳，小子，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没啥，我去上个茅房，实在是憋得睡不着觉。”
陆恒从茅房出来问道:“老爹，你这是怎么了？起这么早。外边也够冷的，你怎么不在屋里呆着呢？”
“老喽，觉少了睡不着，在屋里又闷得慌出来透口气，你睡你的吧！离天明还得有一两个时辰呢。”
陆恒捶了捶肩膀说道:“那好吧！你在这坐着吧！我再回去睡会儿，这几天真是把人累惨了。”
方老爹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是他的儿子盖房子，那他肯定跑前跑后的帮忙。怎么也不会像陆老汉，一样，自己儿子盖房子，他大撒手啥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