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实情

那天江有雪哭到嗓音沙哑。第一次，那些沉痛的被掩藏得很好的心绪宣泄流淌，又一次倾心相付，落个粉身碎骨。
萧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去轻抚江有雪的背，说着：“都过去了。”
江上有雪，一固冷寒秋。
江有雪原本想说“我习惯了”云云，却哽咽无法言语，眼泪浸湿萧诚的衣襟。
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江有雪突然害怕起来，眼前这个人她真的了解吗？当年的顾尔玉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百般好万般好，萧诚是太子啊……不，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全无城府的人，真的能做的了皇帝吗。
她曾经那点微不足道的好真的会让萧诚以身相助吗？
江有雪在心里苦笑两声，每次出了些事她总会心慌起来，按这样来说花不语也不值得信任了。
她抬头看着双眉紧拧满目忧虑的萧诚，从他的眉眼看到一些痛。
春末的风从四面刮起来，似乎带着许多的温柔将盛开的花轻放在相拥的二人肩头发间。
江有雪伸去抚平萧诚的眉心。
至少这个人，这一刻是真心爱惜她，和她同悲同喜。
哪怕他日重蹈覆辙，江有雪也觉得无所谓了。
萧诚，萧诚，别太快丢下我。
画龙山颠。
这座山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没有人能征服这里，据说这是天君修行之处，山脚建有巨大庙宇日日香火不绝。
画龙山终年被浓雾笼罩，没有人敢靠近它，进入的人无一例外没有走出来，据说成为了天君的贡品。
花不语独立山巅，任由白发被风吹动，红衣烈如一团火，火焰流淌着，似乎就要随风而去。
焦明趴在一边睡觉，花不语伸向半空，似乎很轻易就能触碰到天穹。
天君。
万物归一那时，众人纷纷叩拜，用最虔诚的目光叫他“天君”。
世上本没有天君，他那时不过是个修道有为的术士，却因贪念召来阴兵一统天下。他本应升入的仙班也因此将他剔除，作为惩罚，生生世世不入轮回。
他的容颜会永远停留在称帝的十二岁。
他也尝试过从山颠跃下，粉身碎骨之后，身体重塑为幼童，但依然只能生长到十二岁。
他的琵琶骨被刺穿，剥夺修为，以绝阴之脉让他内力尽失，江山被夺，他从此一无所有。
花不语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掌。
从那之后他悲痛欲绝，更是恨，却毫无办法。直到他遇见了一个人。
东方朔。
那个人一共有两个弟子，一为知更女，二为饮冰女。虽为如此，却无人知道知更女其实是男儿身。
东方朔教授他奇门遁甲之术，又授以蛊毒星象、合纵连横之理，花不语继承了师父全部的衣钵，东方朔却在某一天人间蒸发。
花不语去阴司找过他，一缕生魂也没见到。
而花不语在长达百年的隐居后终于从画龙山上一跃而下，变成婴儿后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捡走抚养长大，在那之后认识了独孤一家，又在其后第六年遇到香代将其带回画龙山，被东方朔收为徒弟，之后的事便顺理成章。
风起而云涌，花不语闭上眼，向后倒去。
我立云端百年余，但悲不知何处去。 那天江有雪哭到嗓音沙哑。第一次，那些沉痛的被掩藏得很好的心绪宣泄流淌，又一次倾心相付，落个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