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跟我们走吗

推开院门，四方的小院两侧种满绿油油的蔬菜，五六只散养的家鸡游荡各处。
外婆正坐在屋檐下，腿面放置一个篮子，手里飞快纳着鞋底，旁边地上耿磊席地而坐，胳膊甩来甩去。
一个木制陀螺被他手指轻轻一拧，稳稳旋起一圈又一圈，漾出紧凑的波纹。
耿涵弯身一把按住，陀螺瞬间静止，外婆和耿磊都看去，她脸上笑嘻嘻：“小石头陀螺借姐姐玩玩呗！”
无视她的玩笑，耿磊爬起拍拍屁股的灰，躲到门旁。
“小石头羞了哦！”外婆停下手里的活慈祥地望着他们。
康津走上前把包放到外婆脚边，一样样拿出东西。
“外婆您颈椎不好，这个按摩仪闲着没事就用，要是不会您就让小石头帮忙，一会我们教他怎么用。”
她把按摩仪放进外婆腿上的篮子里，又拿起一个羊毛护膝：“这个您回头晚上睡觉套上，不然太冷了膝盖难受。”
外婆高兴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念叨：“又给我买这么多东西，下回可不许了哦！”
老人家手掌粗糙，握住康津滑嫩的手揉搓，耿涵也蹲在她跟前握上她的手。
“这是我们对您的一片孝心，您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呀！”耿涵笑盈盈地软声嘱托。
望着她的脸，外婆的眼神忽然有些浑浊，好似透过她想起另一人，苍老的声音隐约有些激动：“萍啊回来啦！”
康津和耿涵均是一愣，蹲在地上背脊倏然僵直。
下一秒老人又像好了似的，如常招呼她们：“涵涵拿板凳你俩坐啊！”
耿涵呆愣应道：“哦好，我拿”她连忙跑进屋搬出两个木凳，和康津一起围坐在老人跟前。
一旁的耿磊又玩起陀螺，低头窝在门槛边。
春节刚过半，冬末春初正是乍暖还寒时，她们大人还套着厚重棉服，他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羊绒衫，表面的羊毛被洗得掉光了，紧紧绑在身上。
衣服跟不上他的生长速度，袖子明显短去一截，手腕连同手指冻得发红，他缩着脖子不停发出吸溜鼻涕的声音。
康津皱了皱眉：“去年春节给石头买的衣服呢？”瞥一眼他身上发灰的衣服问外婆：“怎么不给他穿新的，这衣服旧的一点都不暖和。”
外婆啊一声，面色迷茫：“衣服是他自己找的，他都不让我管。”
闻言耿涵和康津都有些不是滋味，这一老一小，谁也不能妥帖照顾谁，只是互相倚偎。
实在看不下去小孩冻得畏畏缩缩模样，康津从房间衣柜里找出一个厚实外套，拽出来时却发现衣服连吊牌都还没拆。
她用力一扯取下牌子，走到门口，拉开衣服围住瘦弱的小孩。
暖和的外套兜头落下，一瞬间温暖裹住他满身冰凉，耿磊身形一僵，莫名红了眼眶，默默将头埋得更低。
“外婆啊你们中午吃的什么呀？”耿涵懒洋洋地倚靠门框，手上帮外婆缠卷起线头。
外婆被问得又愣住，恍若才想起午饭的事，皱起眉头半天不说话。
“啊！”耿涵着实惊讶：“你们不会还没吃吧？”
下一秒就听外婆尴尬地笑起来，耿涵跟康津面面相觑。
康津无奈唉一声，弯腰蹲下盯着耿磊。
察觉到她的视线，耿磊有些僵硬，手不自在地挠挠后颈。
“想吃什么？”
她在问他，他偏头看她，在她认真的眸光下，脱口而出：“鸡。”
视线故意扫一眼院子里到处扑腾的鸡，他的眼神似乎已经觊觎很久。
康津笑了笑，伸手揉一下他的头，起身走到院子里。
“喔喔喔——”
“咕咕咕咕咕——”
一番鸡飞狗跳，终于成功捉住一只大公鸡，外婆心疼地直哀呼：“这鸡能卖好多钱呢！”
耿涵笑她：“那您养这鸡做什么？不吃就光卖？”
“缺那点钱啊！不如给小石头和您补补身子。”
烧一锅开水，她和耿涵一起给鸡褪毛收拾干净后，再一顿敲敲打打，一整只鸡被砍碎成一堆鸡块放在砧板上。
耿涵坐在火门前添柴烧火，瞧着康津围转在大锅前忙活。
热锅倒油，不一会油温升高，放入葱姜，接着她把砧板上的鸡块一股脑全丢进锅里，和热油接触发出“滋滋啦啦”暴烈声响，渐渐香味氤氲出来，撺到院子里。
厨房门口冷不丁冒出一个小孩的头，康津好笑地看他蹲在门槛上，眼巴巴地盯着灶台。
“一会就好了”她拎起锅铲来回翻炒，搁放调料再爆炒几十下，用铲子轻轻挑出一块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