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萧大公子

叶小仙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一进门，他就看到父亲叶中天披着一件厚厚的棉衣，正坐在火炉旁边捧碗喝着。
闻着这满屋子的药味，他知道，父亲这是久违的胃病又犯了，肠胃功能异常与心心理和情绪有直接关系，多半是让那女方家给逼的气的。
犹豫片刻后，他最终还是开口道：“父亲，我决定，这个亲，咱不结了。”
叶中天听见这句话，无悲无喜，低头吹着滚烫的药汤，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家可以重新回归平静，您也不必再为了那么大一笔钱费神，更意味着我们不必和一家子贪得无厌的无赖做亲戚。”
叶小仙在饭桌旁坐下。
“意味着咱家背后少不了被人说道几句，而且那吴家也未必肯把彩礼钱退回来……”
叶中天喝了口汤药，“我想了一晚上，你俩都已经走到这个份上，你在这闺女身上也没少花钱，就这么黄了的话太可惜了，而且两家人面子上也挂不住，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还是主张合好。”
“可……”
叶中天打断道：“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
就在这时，身上攒着一层薄雪的叶母何氏，正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叶中天问道：“怎么说？”
叶母嘴里哈着白气：“说过了，一会儿他们就来咱家吃饭。”
“谁？”
叶小仙眉头一皱。
“你丈母娘一家。”
叶母脸色不太好看，说完就去张罗饭菜去了。
“爹，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小仙感觉气氛有些压抑。
“甭问了，精神点，一会儿……还要招待你岳父一家，可别臭着一张脸。”
叶中天捂着胃，弯腰起身。
叶小仙看着他亦步亦趋进屋的背影，心中更是打定主意。
既然要来吃饭的话……
有些事情，也确实需要当面说清楚。
待到炊烟袅袅，菜香四溢时。
女方吴家六口人登门了。
除了叶小仙的未婚妻吴玲玲及其父母之外，她的三阿姨，大姑和大姑丈也来了。
“伯伯，伯母……”
叶小仙明面上对这家子人还是礼敬有加。
她的未婚妻吴玲玲，是个年方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姿色倒也有中上水平，就是皮肤稍微黑了点。
看见叶小仙，她眼神略微闪躲，只是彼此微微点了点头，算打过了招呼，二人便再也没有说话。
以往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小两口，如今见面，竟多了些生分的意思。
叶小仙不禁暗自摇头。
人与人之间，一旦牵扯到利益，总不免疏远。
这就是现实啊……
席间两家人倒是其乐融融，好似什么不愉快都没发生过。
“亲家公，我们也都是为了女儿好，要是你有女儿的话……你能理解的吧？”
岳父吴昌云是个光头，满面红光，对着叶中天举杯，“来，我敬你一杯，庆祝咱们以后做一家人。”
叶中天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也举起杯来。
“爹，您胃病犯了，不宜饮酒。”
叶小仙连忙道，“吴伯伯，还是晚辈替家父敬您一杯吧。”
“原来亲家公身体有恙，喝不得，喝不得，我还是跟我女婿畅饮一番，呵呵。”
吴昌云笑着把酒杯对向叶小仙，他是个糙人，一时间竟然没听出叶小仙对他的称呼，从“岳父大人”变成了“吴伯伯”，自称也从“小婿”变成了“晚辈”。
气氛有些微妙地一通家长里短之后，正当叶小仙思忖要如何开口解除婚约，似有些疲累的叶中天起身，从里屋取出了一只崭新的木箱子，放在桌上对着吴家人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箱子纸钞，都是最大面值一百仙元的。
“亲家公，我们这里准备了三十万酒水钱……”
看着箱子里满满的一箱子纸币，吴家人眼睛都亮了，尤其是丈母娘蔡氏，有些地包天的嘴止不住上扬，都快掉哈喇子了。
叶小仙脸上却是划过一抹凝重之色，站起身来问道：“爹，这钱您哪儿来的？”
叶中天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笑着对吴家人说：“还望笑纳。”
“等等！”
叶小仙面色一沉，转而看向一直都没怎么笑的母亲：“娘，您告诉我，这笔钱到底哪来的？”
妇道人家没什么城府，本来这事藏在心里就老不痛快，叶小仙一追问，林母一下子没忍住，给说了出来：“你爹把咱家房子卖给你四叔公了。”
叶小仙双眼一瞪。
吴家人也纷纷变了脸色。
那岂不是说，房子都没有了？
叶中天怒斥：“你这妇道人家，乱嚼什么舌根呢！”
“爹，房子卖了，那我们住哪儿，您做这么大决定，问过儿子没有？”
叶小仙眼中含怒，看向父亲。
“别听你娘瞎说，我只是把地契抵押给你四叔公了，房子还是我们的，日后慢慢把钱还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