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一年的雪终于迟疑了很久之后在一个安静的傍晚飘落而至，借着刚刚微亮的路灯，苏眉看着往来于食堂的人开始有些怀念一年前那一个个热闹的场景。现在的扫雪也已经是留给新来的大一的学弟学妹们，毕竟新来的还是好欺负些的，如果是现在让她们班去，说不定都叫不齐人呢！苏眉总是对现在班长有些保留性意见的，毕竟尚未过深交往，也不想有太多交往。在这一个月来，倒是和子喻的感情颇为深厚，喜欢她的爽直和善良，更可贵的是她一直都在安慰和陪伴着自己，用尽各种方式，却从不去问过去的细节，仅仅是单纯的让苏眉开心，在每个热闹甚至打闹中连带着后座那两个男生有时也觉得挺可爱的。
周末的早晨，清冷凛冽，苏眉早早起来去食堂想吃了早饭去图书馆借几本收费的新书，子喻的消息肯定很靠谱的。薄雾的路口中闪出一个人影朝她挥挥手，开口就是一句：“哈啰啊！”听的苏眉差点没喷饭。
这个留着三七分头发的男生，穿着灰蓝格子的毛领夹克上衣，一条远远看去颇有流气的喇叭牛仔裤，一手拎着着两个暖瓶朝食堂这边走过来。还能认不出么？那个通过晚自习熟悉的后座郑伟，这一个月来就伙着那个田辉与苏眉、子喻斗嘴了。
“这么早又打水了？这么冷，天天早上还洗头啊？”
“那必须的，保持发型么？不然这头发能这么顺。”
郑伟一边貌似潇洒的整理下头顶上那软趴趴的头发。苏眉忍俊不禁，眼前这个班级里面最聪明也最爱耍聪明的男生很是受女生的青睐，一来人缘好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的，二来是学委只要学习上的事情又少不了和他打交道。如此，就成班级女生的都想接近的对象了，一到晚自习就有女生借各种理由前来请教，出奇的是郑伟也能让每个接近的人高兴而来，满意而归，那幅飘飘然的样子很是让苏眉无语。
“又去图书馆？”郑伟一副怏怏的表情。
苏眉丢下一句“要你管啊！”转头就走。后面郑伟接着喊道：
“喂，你最近不去电脑室上网了嘛，又来了新电影光碟了，你不是最爱看得嘛！反正你也不怎么会上网，还不会发邮件呢吧？聊天打字也太慢了，也就适合看看碟了，呵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家伙从来不叫苏眉名字，每次都是喂喂的。
“我有名字，不叫喂。”说完苏眉瞟了他一眼恨恨的走开了。苏眉不太适应他这个调调，倒是子喻每个晚自习的时候总是管郑伟借参考书、学习本什么的，还每次都说，他人很好啊！很真诚，很热心的。苏眉总是说，“我倒没看出来。”或许是熟悉了，总是觉得他是网管的那段时间相处起来更舒服些，还有那只网络上的汤姆猫，对于苏眉一股脑子的倾诉也总是耐心的忍受着，然后给出男生的观点和建议，尽管多数苏眉都没听，只是知道了男女之间其实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拉倒，腻歪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苏眉确是认同，如果都那么简单易得，哪会有那么多颠倒众生的爱情，凄美绝伦的爱恨离别，这样的书苏眉打初中的时候就没少看呢。
这样的晚自习一如既往，闹哄哄的，一个个小团体小人群围绕着他们自己的中心。两千年了，千禧年了，连最近校园的地下录像厅也放映什么千禧黑客，什么记不住名字的香港电影。
“辅导员说的什么千禧年活动，咱班好像就是郑伟被选上了！”田辉一脸骄傲地用笔敲着苏眉地椅子背，那表情好像比郑伟自己还高兴。
“又不是你，高兴个啥！”苏眉头都没回。
“哎，你不能这么说，我是他同桌，也是他二哥。”
“那我还是他前桌的同桌呢，可为什么我就感觉不到骄傲呢？距离也不远嘛？”苏眉侧过身看着郑伟说到。
“你这是赤裸裸地嫉妒！不用解释了。”郑伟边说边用下嘴唇不停的吹额头上晃荡的那几缕刘海，同时斜睨着苏眉的单眼皮不时向上挑着。
“你呀就是赤裸裸地显摆！有什么好嫉妒的？半夜十一、二点还在广场的活动车里面窝着，说不定都没有暖气，冻都冻死了，再说，活动车车窗肯定都贴上广告了，外面的热闹啊、彩灯啊、还有美女哦，你统统都无缘喽！还当什么好事，以为是令箭，实际上就是一根鸡毛！某人还得意成那个样子，这智商真是愁人！”苏眉一边熟练地转着手中地笔，一边讥笑。
“对啊，对啊，哎我说郑伟，你这不划算啊！还不如我们哥几个，我们早点去广场，看看热闹，天冷就早点回来，顺便吃点路边烤串，没人管可是自在呢！你不行，你的服从统一安排不是？”田辉一脸大彻大悟的表情。
“你就别凑合了老二，你哪边的？叛变了？”郑伟怼了田辉一句。
“不是，我说的是真话，实在不行你和辅导员说别去了，让别人去吧！跟我们宿舍的哥几个去，多快活！”
“快活个屁，你们懂什么？”郑伟紧是瞪了一眼。
“对啊，你们哪里懂？人家是活动车电气检查维修工作，职责重要嘛！不过说过来，如果真发什么事故，你还真能修不成？我深表怀疑，就我们课本里面学的那点东西，够呛啊！”苏眉索性掉过身子面对着郑伟幸灾乐祸地说到。
“行了行了，你还没完了是吧！”
“电磁场作业写完了吗你？一会不许管我借啊！”
“还有，你最近不带帽子了嘛？老二，你发现没她不带帽子了。辫子貌似长长了嘛！诶，不对啊，这头发长地也忒快了。”说着郑伟就动手一拉苏眉的小马尾辫。
唰的一下，辫子掉了。
“哎呀”郑伟着实一惊！
接着看了看手里的辫子，再看看苏眉头上那个真实小发辫。顿时，和田辉两个不约而同发出一声闷笑，紧接着是捶着桌子笑，趴在桌子上笑，引得原本只是窃窃私语的人耿直了脖子朝这边望。
苏眉羞的满脸绯红，刚刚的伶牙俐齿顿时消失，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从郑伟手中抢过辫子连忙夺门而出，一头撞在了刚想进教室的方子喻。
“怎么了？苏眉。”子喻忙问，低头看见苏眉手里的辫子。
“是后面两位惹你生气了？是郑伟？”
见苏眉不说话就知道是他了，唉！子喻心里叹了口气，这俩人就是天生的不对付，见面必吵。
“其实，郑伟人不坏的，他就是嘴上不饶人的，偏偏你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
“凭什么我要饶他，就让他嘴上占便宜。”苏眉气呼呼说到。
“好了，好了，我带你教训他俩。对了，要我帮忙么？”子喻指着那一段假发，忍不住也要笑了。
“你还笑，当初不是你建议我买的嘛！算了吧，你的手艺我可不敢消受，我自己来就行。你先进去吧，扎这个假发辫子可是得费些功夫呢！我去女卫生间照镜子去扎。”
苏眉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不长不短的，垂下来，突然用力抹了镜子一把，嘴巴里说着“真丑！”心里暗暗的就难受起来，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突然又想起郑伟那张肆无忌惮的脸，瞬间又被激昂的斗志填满。
等着瞧，一定要让你难堪！等回到教室，刚才一切又仿佛从未发生过，还是刚刚窃窃私语的那些人，那些认真学习的人，随身听里面磁带一直吱吱在转，表情却一脸神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