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平地惊雷

在经历了大半个月的家务折磨后，这次晓添回来，柳七夫妻俩都觉得，有个阿姨在家，那真是生命的救赎。
虽然依然是足不能出户的憋闷日子，但是被从家务中解放出来后，夫妻俩觉得这样的日子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平日里忙忙碌碌，在家的时间非常有限，真正能够陪伴孩子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因为疫情，不得不蹲在家里的日子，也许也是生活残忍的馈赠。
一晃经年，原来两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默默已经长到了160cm，只比柳七矮了半个头，有时猛一看去，就像个缩小版的柳七。这年纪的孩子有着许许多多古怪的心思，欲说还休道不明的情绪。而闹闹也已经不是那个小奶娃了，相比姐姐，闹闹更会察言观色，心思千转百回，小心眼小花招多的不得了。
有了这段时间朝夕相处的时间，夫妻俩才发现，平日里光顾着工作，和应付生活中各种各样的问题，似乎管好孩子的吃喝拉撒就是大功告成了，却忽略了孩子很多情感和沟通的需要。这一段禁足在家的日子，恰恰是和孩子深入相处的宝贵时光。两人的心态渐渐都从烦躁和焦虑中转换出来。
在风云变幻的世界大势面前，个人的力量和意愿又何其渺小，何其微不足道。一切未必都是最好的安排，但是一切都是每个人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接受的。既如此，坦然处之吧。生命说白了只是一个过场，每一分每一秒，既是连贯的，又是独立的。当下的这一秒，是温暖的，熨帖的，安宁的，那这一秒的温暖、熨帖和安宁，便是谁也夺不去的了。
至于下一秒？谁知道？管他呢！
疫情对全人类、对国家来说是场悲剧，但是对个体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个契机，一个跳脱出日常的蝇营狗苟，重新审视自己，审视生活，审视人生的契机。
一场疫情改变了很多人，其中包括孙晓添。
自从她胖了10斤回来，整个人在原来的基础上变得圆的不能再圆。她觉得再也不能这样无止境的胖下去了。
刚好一家人都憋的无聊，大家一致认为除了戴好口罩，还必须强身健体。于是等到物流稍微恢复一些，苏放就买了一堆健身器材，各种奇奇怪怪的，练力量的，练柔韧的。孙晓添自己还买了一个特别奇怪的，一种绑在脚踝上的沙包，就和武侠小说里练轻功，什么掌上飘水上飞，绑在腿上跑步练基本功的沙包差不多，据说绑在脚上通过平时走来走去就能减肥。
于是，孙晓添白天几乎腿上都绑着这种沙包。沙包有点重量的，绑了之后走路的速度会下降。胖乎乎的孙晓添绑着沙包慢吞吞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让柳七觉得她好像一只戴着镣铐的熊，莫名的喜庆。
除了玩器械，柳七每天下午都会率领孙晓添和两个女儿，一起跟着APP跳操，不跳到满头大汗不停歇。
如此一来，家里的气氛变得渐渐积极欢乐起来，一扫之前的颓废慵懒。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欢乐了没几天，孙晓添突然发烧了。
发烧这件事情，在平时不算个事儿，可是在疫情期间可是个大事。柳七顿时如临大敌，让孙晓添赶紧去医院。
还好一通核酸检测、CT拍下来，排除了新冠病毒，只是普通的病毒感染。柳七大松一口气。不过，过了几天，孙晓添的高烧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好，于是她又回医院去复查了一下。
这一查，查出问题来了。
倒不是新冠，而是门诊医生看她CT片子的时候，发现她的肺部有一个磨玻璃结节，已经蛮大了，建议马上手术。
孙晓添懵了。她长那么大，就没有生过什么大病，突然说要手术，简直反应不过来。然后，再百度一下，发现这个磨玻璃结节，是肺癌的前兆，有可能是恶性的，孙晓添整个人都傻眼了。
不止孙晓添傻眼了，柳七也傻眼了。这活奔乱跳的一个人，就是胖点，其他看着都一切正常，怎么突然就要手术呢，而且还可能是癌症？如果真是癌症，这也太惨了吧？她还这么年轻啊！
孙晓添慌的六神无主。
苏放和柳七悄悄地分别把孙晓添的片子拍照发给自己做医生的朋友，反馈过来，都说不能排除恶性的，到底怎么样，还得开刀开出来才知道。
这话他们不敢跟孙晓添讲，柳七当机立断道：“晓添，你马上联系你老公，尽快找医院申请住院手术吧。”
“可是，可是我在上海不能用医保，我的医保在浙江。”
“那就去杭州，浙江省第一人民医院之类的，大医院，马上就去啊。等床位不知道要等多久，入院了还要做一系列检查。既然医生说了要你尽快手术，那就要尽快啊。”
柳七真的很怕万一耽搁了，耽搁出什么事情来，那真是罪过了。毕竟，什么事都没人命重要。
孙晓添依言，联系了她老公，当晚就浑浑噩噩地去了杭州。
孙晓添一走，苏放和柳七就在家里面对面看了一眼，然后同时一声叹息。
这姑娘如遭雷击般匆匆忙忙的走了，估计没多想，但是苏放和柳七都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不管恶性还是良性，肺部手术，没个几个月是不可能恢复的。从来没有经历过手术的孙晓添想不到，但是已经经历过柳妈5、6次手术的柳七，对这个流程是再清楚不过了。那也就意味着，必须要找人替代孙晓添了。
没有一次阿姨的更替是让人如此的无奈。
为了让孙晓添安心看病，柳七和苏放都没有跟她提起这个事，只是关心着她各种看病住院的进度并安慰着她。与此同时，柳七开始面试新的阿姨。
疫情期间，很多阿姨都选择蹲在老家不出来了。这一次家政的推送，没有像之前那么快速。
孙晓添看门诊、重新拍片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又预约了两周后的住院时间。到了这个节点，她才终于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自己的工作怎么办？
在确定了住院日期后，孙晓添给柳七发消息道：“宝妈，医院已经给我安排了2个星期后住院，手术后再住院3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我知道家里是离不了人的，这可怎么办！”
柳七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真是觉得人生无常：“晓添，身体最要紧，就算是出院了，毕竟开刀伤元气的，你还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才行。我们只能临时找个阿姨替代了。你好好养病，今后身体恢复了，如果新阿姨不合适，你再回来也可以的。”
回完这条消息，柳七还微信给孙晓添发了个红包，聊表一点心意。
等了半晌，孙晓添回复了：“好的。谢谢！”
过了两天，孙晓添就趁住院前的时间，和老公两人到家里收拾了行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