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离我远点。”

病房内，一片明亮，阳光落到窗台处，光束处悬浮的尘埃在飘动。
苏静一身蓝白竖条病号服，坐在床上，对着窗外的蓝天发呆，一动不动如同入定。
蓝汐将水果篮和鲜花放到门口处的桌子上。
室内很整洁，床头还整齐地放着几本书，看封面，书封包得非常精致。
墙上贴着的便利贴上是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桌子上还有未完成的英语卷子。
苏静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以为是自家亲人，并没有理会。
蓝汐走过来，弯身拿起叠在一起的书，低头看着书封——了不起的盖茨比，主要讲一穷小子盖茨比为一个肤浅奢靡的女人黛西，通过不法途径发家致富，最后还因为黛西丢了性命。
“学姐的英语满分记录从小学就开始了，听说大学想要考帝都的外语大学。”蓝汐开始闲聊，“这一大堆外国名著，学姐是想选英美文学专业吗？”
苏静充耳不闻。
蓝汐低头翻着写满笔记的全英书籍，“你觉得盖茨比对黛西的爱有几分？”
翻了一页又一页，细细地看着。
苏静不为所动，目光定在窗外的树木上。
“别碰我的书。”她的声音很冷淡。
“让我打分，那只能算及格，我一直觉得盖茨比很愚昧，黛西就一贪图富贵的肤浅女人，他却为她付出性命。”
蓝汐将那书放回去，故意开口，“这样的爱，是他的自我感动，不是伟大，是盲目，是无知，是愚蠢……”
“你懂什么！”苏静像是被触怒，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肩头克制不住地发抖，“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是因为勇敢而伟大，你什么都不懂……”
“除了盲目，还可以付出一切，不求回报。”蓝汐走到跟前，垂眼看着眼角红红的苏静，“就像盖茨比一样，可以不顾一切，以命相抵。”
苏静眼稍都没抬。
蓝汐顺着苏静的目光往外看，轻声地说，“不顾一切，哪怕是让人被黑锅也在所不辞，是不是？”
苏静忽而抬眸，一眼就认出蓝汐，目光变得锐利又防备，“怎么是你！”
南冽的前桌，清清纯纯的妹子，嘴角的小梨涡甚是耀眼，让人一眼就能记住。
蓝汐弯身，伸手握住苏静的手臂，不让她往后退，“苏静，你知道的，不是南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沉默？”
苏静往后退，用力地推开蓝汐，可是挣不开，“你走开，你走开，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
“苏静，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蓝汐握住苏静的手不断收紧，一双锐利的眼眸像盯住猎物，目光炯炯，“还是说，你想要隐藏什么？”
“没有黑锅，没有！”苏静的情绪有点稳不住，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全年级第五，成绩年年拿优，是学校的榜样。”蓝汐双手握住苏静的肩头，强迫她对视，“你喜欢看书，骨子里有一股浪漫主义，你作文写得很好，每次月考都被选做范文。”
苏静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根本不敢抬头看蓝汐。
“你有一篇作文关于梦想，你曾写，跋涉千里，远方有你。”蓝汐的目光里是一片坚定，“远方有你，并不是代表梦想，对吗？”
苏静微颤，不接话。
蓝汐深深地吸一口气，“学姐，你早恋了。”
苏静愣了一下，想都没想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
“我没有犯过错，我名列前茅，我很听话很优秀，我以后要去帝都的，我要看帝都的雪。”苏静往后缩，像是一个受了攻击的刺猬，恨不得立马生出一身刺。
“苏静！”
蓝汐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一把拿过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国名著，“他是谁？你在替他隐瞒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苏静要把书抱在怀中。
蓝汐却将书翻开，把满页的笔记摊开，“每一本书都是两种笔记，蓝笔是你的，黑笔是他的，你喜欢画横线，他喜欢画圈，对不对？”
“我听不懂，你把我的书还给我！”苏静的情绪已经失控了，对着蓝汐怒吼。
“你是想要成为盖茨比吗，牺牲自己，隐藏他，对不对？”蓝汐重重地将书砸到苏静的跟前，目光变得冷漠，“你很伟大，那你想过被冤枉的南冽吗？”
苏静的嘴唇微动，眼泪哗啦啦地流，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所谓的伟大爱情，就是一定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蓝汐用力地抓住苏静的双肩，“苏静，你不是坏人，你也动摇，你也心软，是不是……”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来人！来人！”苏静要挣开蓝汐的禁锢，爬过去按铃。
蓝汐个子小，力度却不小，毕竟苏静的身体还比较孱弱，根本挣不开。
“苏静，盖茨比的牺牲，多少人惋惜鸣不平，你这样的替他隐瞒，就不怕他成为没心没肺的黛西吗？”蓝汐的声音像是魔咒，一圈又一圈地回荡着。
“他……他……他不会……”苏静已经溃不成军。
蓝汐抓到了重点，一步一步攻破她的防线，“你住院这么久，他没来过，是不是？”
苏静无法回答，只能以泪洗面。
“苏静，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值得……”
蓝汐还没有说完，苏静却打断了，“忙，忙，忙……”
自欺欺人。
蓝汐的心口点涩涩，看着呆滞的苏静，眼角有点酸意，“忙到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再不行，发个微信，发个短信……”
“你闭嘴！不早说了！”
苏静崩溃，伸手将桌面上的水果推倒在地上。
蓝汐乘胜追击，“苏静，为了那样的人，你就可以让无辜的人受诬陷——”
“你滚！”
“你闭嘴！”
“哐当”水果盘落地，水果洒了一地。
“砰——”门被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