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时间去看看猫，顺便看看我

今年的湖湘仿佛雨季延长，六月份只是燥热，谁知七月份便开始阴天下雨、温度下降。
一出门便是凉凉的风刮进来，本该是盛夏时节，人们却纷纷裹起了外套。沈绯颜坐在窗边，静静地望着外面的街道，不知不觉原本淅淅沥沥的雨点变成了倾盆大雨，路边青翠的小草低着头承受着这份大自然的恩泽。
店内生意并不好，雨天人们都不爱出来，何况那么大的雨。
沈绯颜的姨妈从后厨走出来，叹了口气，本是小吃店的旺季，谁知今年阴雨绵绵，不禁觉得心里添堵。她抬眸正好看见那个让她心生厌恶的丫头，瞬间觉得气都有些不顺。她狠狠瞪了沈绯颜一眼，回头阴阳怪气地朝自己丈夫说道：“食材都没有了，不去采购，在那两眼发直看什么呢！那有钱啊！”
沈绯颜的姨父闻声从后厨出来，一脸不解，“你这又是抽什么风啊？姑奶奶，这么大的雨去哪取食材啊？”沈绯颜姨父自然不知道这话是说给沈绯颜听的，眼睛还看着窗外，一脸愁色。
“谁说用你去了，你一个男人家大大咧咧的，知道菜价吗，再让人骗了！”段丽萍睨了一眼坐在窗边的沈绯颜，阴阳怪气地说着。
沈绯颜对段丽萍的言语再了解不过，她什么样子她是知道的，从小她都是这样既达到她折腾自己的目的又不让外人说闲话的，毕竟她还要维护自己善良姨妈的美好形象，这样保险金才能拿的名正言顺。
沈绯颜站起身，没有说什么，将衣服拉链拉好，走到门口，将前台的菜品名单折好放进口袋里，轻声向姨父说道：“姨父，雨好像小了，你膝盖不好，我去吧。”沈绯颜将雨衣披在身上，宽大的雨衣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外面的雨并没有见小。
蒋正峰看着这孩子羸弱的样子，终究心下不忍，自己妻子什么样子自己是知道的，可是自从自己入赘到段家就对她言听计从，就算有时候自己的话妻子会听一些，但往往无济于事。虽然这孩子是他们亲外甥女，但这孩子的父母生前倒是与他们交往不深。沈绯颜的母亲是有名的作家，父亲则是一名外科医生，与他们大相径庭，所以交往并不多。何况段丽萍本就嫉妒她姐姐，这孩子被妻子接到这里的唯一一个原因就是保险金。
蒋正峰心里五味杂陈，想要出声阻止，段丽萍一个眼神过来，终究万千阻止的话语变成了一句，“那你小心些。”沈绯颜早就习惯了姨父的不作为，只是点了点头，戴好雨衣的帽子，默不出声地出了门。
开门迎面来的就是冷冽的风，细密的雨点打在身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沈绯颜戴着帽子，低着头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其实这样也挺好，远离那个压抑、让人心情发堵的地方，会让自己有一种还活着的感觉。外面的风虽然冷冽但也清新，空气中满是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树荫时不时会落下豆大的雨滴，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
街道与往日的喧嚣不同，倒是很安静，这么大的雨自然是没有人出门的。
沈绯颜沿着街道慢慢的走，姨妈虽然嘴上说着没有食材，但是实际目的也就是想折腾折腾她，索性还不如在外面透透气。
原本离小吃店近的那家批发市场却关了门，沈绯颜静静地站在卷帘门下，看着门上粘贴的通知。
A4般大小的纸早被屋檐流下的雨水打湿，湿湿的挂在上面，许是在她之前也有人来过，本就打湿的纸被搓起卷儿，有些字迹也看的不太清。不过上面写的大概意思就是，市场老板的母亲进了医院加上季节效应，利润大打折扣，索性就关了店。剩下的就是希望代价谅解的话，还有大概开门的日期。只不过距离上面的开门日期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看来近期是不太可能开门了。
沈绯颜微叹了口气，转身向下一家菜市场走去。
雨渐渐地变小了，原本豆大的雨点变成了毛毛细雨，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不想刚才那般阴沉得吓人。沈绯颜走进菜市场，被里面海鲜的腥气呛得皱了皱眉，里面有些喧闹。如果说这样的雨天哪里人多的话，那么大概就是这里了。
沈绯颜绕过人群，走向平时姨妈购置的摊位，伸手将名单从衣服的里侧掏出来，名单在衣服里侧放了太久，有些温热。这家摊主的老板是一位老奶奶，虽然满头白发，却也精神，每次来都是笑盈盈的。
“颜颜，今天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来呀？”于奶奶一眼就看出这是那个闷闷的小丫头，和自己孙女一样的年纪，眼里满是心疼。”
“是呀，于奶奶最近菜怎么样？”沈绯颜没有回答于奶奶的问题，直接问了别的事情。
“最近总是下雨，菜倒是新鲜。就是这空气太潮了，人也不像平时那么多，这菜卖得少烂的就多。”老人家脸上的皱纹很多，眉头一紧，皱纹就挤到了一起，一脸愁色。
沈绯颜没有接话，静静地看着摊位上的蔬菜价格。果然，这个月菜价又涨了。
于奶奶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有怪她不和自己聊家常，慢慢地翻动着蔬菜，满脸笑道：“还是按照每次的来？”
“不了，我带了名单，按照名单上来就可以。”
“那你把单子给我吧，我给你配。你进来坐这儿暖和暖和，奶奶这有暖灯的呦，进来烤烤腿。这么大的雨，给我们丫头不定冷成什么样儿呢。”于奶奶一面说着，一面将沈绯颜拉进摊位里面，将她安置在椅子上，把暖灯放在她身边，又将自己的毯子给她盖在腿上。沈绯颜不受关心惯了，对老人家的好意有些不自在，闷闷道了谢，有些不安分地坐在椅子上，心里却是暖暖的。
很快，菜品装好，蓝色的塑料袋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发亮。沈绯颜按照名单将菜一一对照好，抬眸问道：“一共是多少钱？”
“哎哟，你给奶奶什么钱，等到你姨妈过来算账就好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那个姨妈是个爱占小便宜的挑事精儿，就没有她不想占的便宜！你从小寄养在他们家，真对你好假对你好奶奶还是能看出来的，她那副伪善的模样也就能骗骗那些个蠢笨的。我今天要是要了你的钱，你下顿下下顿吃什么？马上就开学了，学费你姨妈是万万不会给你拿的，你这钱奶奶不要。放心，她在我这占不到便宜，她要是不给，我就去店里要。我这泼辣劲可不如她的三分之一！”
于奶奶牵着沈绯颜的手，心里满是对这个孩子的心疼，话里虽是有些玩笑，但也暖了沈绯颜的心。
沈绯颜朝奶奶笑了笑，有些感动的道谢。
于奶奶见着孩子终于是有了笑容，开心地拍了拍她的手，“姑娘家，多笑笑才讨男孩子喜欢。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有什么委屈就过来找奶奶聊天。就怕奶奶年纪大了，爱唠叨，你别烦就行。”
沈绯颜知道老人家的好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淡淡说了句，“好。”
雨天路滑，天色也渐渐昏暗，街道上的路灯接连亮起。
于奶奶不放心沈绯颜一个人回去，加上东西繁多，就让自己的儿子开车送她回去。于奶奶的儿子是一位出租车司机，和于奶奶一样，一张国字脸上总是笑呵呵的。
一路上车里静得出奇，沈绯颜坐在后面不说话。
开车的于海洋也不知道和这孩子说什么，几次寻找话题都被这孩子冷淡的脸硬生生憋了回去。
出租车后座昏黄的灯光照亮一角，沈绯颜静静地望着窗外接连经过的路灯，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她认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如此，静静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