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提前布局

“寨主，这太平道托之鬼神，谋之甚大，你当真打算加入？”
待五鹿上人离开之后，夏士昭总算问出了憋了半天的问题。卫宁是世家出身，必然是以家族为重，不可能做出有损卫氏名声的事。
上山落草不过是权宜之计，世家就是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一时落魄，只要有人牵线搭桥，还能重返朝堂。成了反贼，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不光给自己招来身死族灭之祸，还会把先祖的荣光败坏的一干二净，钉在耻辱柱上。
“你觉得呢？”
夏士昭没想到他又把皮球踢了会来，试探着答道：“非也？”
在他看来，卫宁更像是利用五鹿上人套取情报，然后立下剿灭反贼的不朽奇功。
到时候回到洛阳，经岳父蔡邕上书报于朝廷，必然能获得不菲的封赏。
以卫宁的智慧不可能做出造反的傻事，太平道信徒虽多，不过乌合之众，而且没钱没粮也没兵器，没有任何胜算。
卫宁没有回答，而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元义认为这天下是刘氏一家之天下？还是世族之天下，亦或是天下人之天下？”
有道是时势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时势，就算他是个穿越者，也要顺应天下大势，否则王莽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但他也不会傻到在黄巾军都还没造反的时候，自己先喊出造反的口号，当出头鸟。
夏士昭陷入了沉思，他读过不少书，想过很多问题，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从西汉到东汉，前后几百年，天下人早就习惯了姓刘的当皇帝。
尤其是东汉开国之君刘秀表演了一波大陨石术，把王莽拍稀碎之后，所有人都认为头顶的天就是姓刘的，敢倒行逆施，老天爷都不会让你好过的。
“寨主何有此一问？”
“你不好回答，我就替你回答，这个天下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秦为何二世而亡，难道是因为天命不在秦吗？非也！因为秦的律法严苛、徭役繁重，百姓苦不堪言，百姓都活不下去，难道秦国能活得下去吗？”
“寨主分析的有道理，但是某以为当今天下律法并不严苛，徭役也没有重到前秦的地步，这两者之间还是大有不同。”
“原因不同，但结果相同，那就是当今的百姓又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否则的话，太平道的张角又岂能轻易聚集几十万信徒呢？”
夏士昭蹙着眉，沉思了片刻道：“可是这和寨主今天说的话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老百姓又活不下去了，天下就会大乱，甚至可能在一两年之内变成秦末的状况。百姓流离，揭竿而起，豪杰并出，割据四方。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希望早作布局，早做准备，一旦天下有变，我们也不至于很被动。”
“原来如此，看来寨主比我想的要远多了！”夏士昭流露出敬佩之色，他眼睛看到的还是怎么填报这一寨人的肚子，而卫宁已经考虑到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后的事了，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卫宁呵呵一笑，被人夸赞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但还是谦虚的道：“想的再远也要立足于当下，还是得尽快解决吃饭问题，老是喝粥可受不了！”
夏士昭老脸一红，叹了口气道：“我们黄石寨在王屋山的最西端，地理位置太差了，不像武遂那边的，进可以去黄河渡口打秋风，退还能据守山寨。我们这边只能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除此之外，只剩下去附近村庄打家劫舍，但寨上的人都是穷苦出身，再去打劫穷苦人，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不愿意这么干！”
卫宁听这夏士昭的叙述，手指不停的敲着桌子，做山贼靠抢劫为生，不是长久之计，这条商道已经在武遂那头被堵死，而他又不愿意赚“穷鬼”的钱！
想要正儿八经搞发展，就需要各方面的人才，最起码得把手下这200多号人物搞清楚。
“这寨上200多人，有没有什么有特长的，我看寨门还有两角的箭楼都做的像模像样，应该有个不错的木匠吧？”
“有一个木工叫冯大山，这寨上房子、桌子、柜子，除了抢来的，全都是出自他的手。唯一的一个铁匠就是二当家李大仁，寨主也见过。”
卫宁一个激灵，忙问道：“说其他我倒是想起来了，怎么到现在一直没见到他？”
“哦，他说山里有一种能烧火的黑石头，叫做石炭。要想打出好的铁制武器，就得用这种石炭烧炉，寨主一向懂得多，不知道有没有见过他说的这种石炭？”
“李大仁说的这种石炭也称作煤炭，虽然看起来像石头，但是和一般石头不同，能够燃烧。而且燃起来温度比一般的木炭要高，用来炼铁最合适不过了！”
这年头知道煤炭的人可不多，懂得烧煤炭炼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没想到这个破山寨还有一块宝。
“没想到寨主连炼铁都知道，某真是佩服！然而寨里除了这二位，再无百工之人。”
“那种地、做饭、织布、裁衣这一类的呢？”
“这几样一般的农夫农妇都会，否则一家人怎么生活？”夏士昭奇怪的看了卫宁一眼，刚才还说他懂得多，怎么这会儿又连最常识的都不知道了？
“我的意思是这几样做的比较好，尤为突出的这一类人！”
“可是找出这一类人又有什么用呢？这里的山又高又陡，到处都是林木，根本没办法开垦出田地。纵使开垦出几片荒地来，我们也没有麦菽的种子播种。”
夏士昭唉声叹息，山寨所面临的情况已经相当严峻了，他之所以纵容田于烈的恶，也是只有他的恶能养活这些人。
“从明天开始，除了放几个机灵的山下盯梢之外，其他人都回来开垦荒地，至于种子的事由我来解决。”
“这……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种地除了土地之外，还需要水、需要肥料……”
夏士昭苦口婆心，种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考虑实际条件，而不是纸上谈兵。
卫宁摆了摆手，直接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粮食都需要平地和水源，我既然敢让你这么去做，自然是有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