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回不去了

挽玉的话一针见血，岑珠儿本以为挽玉还会在乎师徒得情面，不曾想，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漠。
“师傅，对不起......我本不想背叛你的，可是那容雪，以我姐姐的性命作为威胁。说我不替她做事，就会杀了我，杀了我姐姐......”
岑珠儿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的理由确实没有纰漏，可是挽玉却不再信。
“珠儿，我一开始真的不相信凤天琉泫那副惨样是你做成的，还有莲清......她已经告诉我那天你所有的所作所为。我也不相信“死人才能藏住秘密”这句话是你嘴里能说出来的，在这之前，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个单纯又善良的珠儿。既然你说是容雪威胁了你，你为何不来求助我呢？难道你不信我会为了你与她开战吗？所以你宁愿杀死莲清，都不愿意来求助我？人命在你眼里，根本不重要是吗？如果只是威胁，你体内那颗三万年修为的妖丹是怎么回事？容雪愿意给你妖丹，所以，莲清的命，师徒的情意，对你就不重要了对吗？”
岑珠儿没想到挽玉什么都知道，瞬间感觉自己被戏耍了一样，她的眼里的不甘和怒意都不再隐藏：“怎么样？你觉得你对我的好，我就必须乖乖接受对吗？凭什么我自己有困难，我就要像你求助？我就是要变得强，哪怕不择手段也好，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我踩在脚下。”
“岑绒儿她现在好似变好了，可她从前对我的伤害我一点也没忘，是她让我变得胆小，敏感，唯唯诺诺。凭什么坏人变好了就要原谅她，好人变坏了就要被痛下杀绝？在昆仑时，岑绒儿被我设计赶出师门后，我本以为我的好日子就要到来，可谁曾想......谁曾想我的师傅竟然是妖神！”
“好一个妖神，因为妖神徒弟这个身份，我每日都要受着全派弟子们指指点点，他们孤立我，辱骂我，让我每天连睡觉都很小心。走了一个岑绒儿，来了一个素泠，她日日鞭打我，欺辱我，让她的弟子随随便便凌辱我，毁了我的清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想要的吗？”
“等我到了千悲城，我本以为我能重新开始生活了，可谁知老天还是不肯放过我，我怀了当日凌辱的那人的孽种.....我自己想办法弄死了腹中胎儿，我不想求助任何人。我最不想求助的就是你，我不想在你面前丢脸，失了尊严，我不想你看我的笑话......”
挽玉不明白岑珠儿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若知道这件事，只会心疼她，不惜余力的帮她，开导她。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我的命运如此坎坷，我不去惹任何人，可那些恶人追着找我来欺负，凭什么？师傅，全天下我最羡慕的人就是你。你有最爱的你的男人，你有着天下无敌的玲珑心，你有臣服于你的子民，而我，前半生受尽屈辱，后半生碌碌无为？这样的生活我不想要，我也想要谈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我也想要至高无的功力。我想要这世间没一个人再敢小看我。这些容雪能给我，你能给我吗？”
挽玉听完这席话才明白，原来这世间不是所有事都有对错的。她救赎过岑珠儿，却也曾经间接性的害了她。
“大约是每个人的观念不同吧。在我的世界，只要好好活着就可以了，我曾经像你一样一无所有，我受过的苦难从不比你的少，或许是我太懒了，我难生恨，即便是伤害过我的人，我会给足她们应有的惩罚，别的，我不会再去想更多。变强的方法有很多种，不是非得杀人，欺骗，不择手段才能换来的。你要知道，这世有因果轮回，有谁又好过谁呢？容雪能那么对凤天琉泫，难保她不会这样对你。你不是她找的第一个棋子，她之前找的一个，没有一个活着的。”
“这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追求，亲情，爱情，友情......这些追求到手了都比你现在都要过的快乐。”
“珠儿你现在快乐吗？你比从前快乐的话，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管你。只是我们的师徒情谊算是真的断尽了。”
挽玉话毕，岑珠儿苦笑两声，随即仰天凄厉大喊一声：“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挽玉心里不心疼不难过是假的，岑珠儿的苦难将她所建立的信念世界彻底崩塌，她已一念成魔，怎能成仙？
“我快乐，我很快乐。”
岑珠儿脸挂着泪珠，嘴里带着笑，却让人感受不到她有任何一丝快乐的情绪。
挽玉一阵心痛，她掏出身后的清霜剑，朝岑珠儿挥砍而去，岑珠儿闭眼睛，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挽玉挥砍几下过后，岑珠儿身居然毫发不伤，身捆着的藤曼倒是被砍断了，她恢复了自由之身。
岑珠儿愣在原地，挽玉竟然放过了她，给她留足了最后一丝颜面。她的心里五位杂陈，生出了一丝愧疚。
“清霜剑......当初，你离开昆仑后，我看到有弟子私藏了你的清霜剑，那时我多想替你夺来啊，可是我没有能力，我只能偷，后来偷的时候险些被发现，幸好只是挨了一顿打。”
岑珠儿的话让挽玉怎能不心软，怎能不心痛，挽玉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眼眶猩红默默的流着眼泪，她拉着小九，与姜澄并肩超前走着。
明明不远的距离，岑珠儿却觉得此生都无法再靠近了。这是她的选择，她要承担，背叛总要付出代价。
如果可以，那就请时光倒流回昆仑那年，凌霜树下，她和师兄在花雨中翩翩练剑，师傅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荡着秋千，时不时对着她们的剑法指指点点，又时不时说着其他峰长老的坏话。忽然，她开始走神，用剑挑起一个石子朝青空击去，再回头甜甜一笑：“师傅，今晚吃烤乳鸽！”
小九看着挽玉的泪珠啪嗒啪嗒的不断滴落，他满脸的担忧问道：“娘亲，你怎么哭了？娘亲不哭！”
挽玉揉揉眼睛，拼命忍着泪水，声音低沉沙哑道：“眼里进了沙子。”
姜澄把挽玉的头按到他的肩：“想哭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