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存还是死亡

柳月继续说，“肖氏集团是跨国集团，你知不知道，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肖霆竟然回国了，据说上次还去了你拍戏的剧组，就是……就是……“
苏晨看柳月欲言又止，憋得辛苦，轻飘飘地接话：“就是我自杀的那一天。“
“额……没错！不过你自杀的消息都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当时在场的一个同行那里挖出来的消息，相必是怕影响到这部剧，肖霆亲自让助理去处理的，所以剧组演员自杀的消息一点都没有泄露出去，那些千方百计混进剧组的记者这次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哈……“
柳月忍不住大笑，令周围的空气都活泛起来，苏晨也禁不住笑了，但很快收起了唇角的弧度。
根据故事内容，肖霆之所以封锁消息，但更多的原因应该还是在剧组邂逅了女主洛小溪后一见钟情，为了洛小溪才亲自出手封锁了消息。
否则，这部剧的利益对于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柳月觑着苏晨还算愉悦的表情，自以为制造了个轻松和谐的氛围，开始步入正题，“这次收购，咱们顶头上司也给换了，最近又签了不少有潜力的新人，就连顶流一线小生程驿都被挖过来了，所以这部剧也临时换了演员……”
苏晨顿时明白了这话里的意味，直接问道：“所以说我的角色也跟着没了？“
柳月呆滞地张了张嘴，没想到苏晨反应这么快。
苏晨手捧着一只白瓷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水，干燥的口腔顿时清爽了不少，“既然公司都进了这么多有潜力又有人气的新演员，那当然是把机会留给更有实力的人。“
柳月分辨不出苏晨这副平淡无波的样子是明知道结果的坦然还是伤心过度后的心死，只愣愣地点了点头，“嗯。“
身处十八线本来就已经够困难了，如果公司再不给资源，那就跟变相雪藏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是架空的世界，但是最基本的法律条例与现实应该是没有太大出入。
根据《合同法》相关规定，委托合同关系，委托人是有权单方面解除合同的，当然委托人无正当理由解除合同，可能要面临索赔。
苏晨自知，一个十八线勉强半只脚踏入娱乐圈的演员，既无背景也无人脉，可那些被公司花大把资本培养的“预备后起之秀“，经济公司是绝无可能放人。
演员要是主动选择解约，就得赔偿高额的违约金，勉强苟在公司，期待着那遥遥无期的大红，宝贵的青春也就这么葬送了。
反正无论怎样，对经济公司来说，都是有利无害。
打官司么？她连律师都请不起。
万恶的资本主义。
“我这几天一直在争取角色，好不容易有一个角色，可是投资方听说你正在住院，就又反悔了……”柳月叹了口气，“如果这样的话，也许你可以选择暂时拍一些网剧，虽然有很多剧本有些烂，但是好歹能有点收入，实在不行的话……”
苏晨目光一凛，注意力根本没柳月说的话上，“你手臂上的伤怎么回事？“
柳月穿着不合时节的长袖，虽然极力掩饰，还是有一些青紫的痕迹从袖口缝隙那里露了出来。
手臂瑟缩了一下，被苏晨拉了过去。
纤细白嫩的手轻轻地将衣袖拉了上去，紫青的淤痕，新的旧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我……我没事。”柳月不自在地收回手，脸色隐隐有些恼怒。
就算是能力再弱的人，都不想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别人的眼前，因为这点倔强已经是身上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了。
苏晨抱着胳膊，语气淡漠，“我可没有可怜你，所以你也不用可怜我，两只可怜鬼与其窝在一个角落里互相舔舐伤口，还不如想办法怎么把别人欠自己帐讨回来。”
柳月抬起头有些诧异，这与她一直以来所认识的苏晨大相径庭，平常遇到挫折的时候，苏晨只会和她一起唉声叹气，这样的话根本不可能会从苏晨的嘴里说出来，莫非坠一次海还会引起性情大变？
苏晨唇角上扬，笃定又桀骜，有种独属于青年人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活力和干劲。
……
在医院窗口办好手续，苏晨叫了辆出租车前往尚悦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出租车司机抱着欣赏的态度往后视镜里看了两眼后面这个气质绝佳，容貌秀丽的女孩，又联想到目的地，试探着问：“小姑娘，你是尚悦影视公司的艺人吧，我活了这四十多年，还没见过像你这样顶好看的女孩子呢，我家老婆看电视剧的时候就说啊，那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喜欢的演员，前途也是顶好的，能拍好多电视剧呢！”
这位大叔憨憨厚厚，又是个面善的自来熟，莫名让苏晨感到很温馨。
“我只是个小角色而已。”苏晨只谦和地笑笑。
大叔不以为然，“小角色怎么了，哪个演员不是从小角色来的，我有预感，你将来一定会事业有成，到时候啊，也得是顶好的男孩子才能配得起你呀。”
这个话匣子就扯得有些过于遥远了。
谈恋爱嘛……苏晨从踏入这一行开始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繁重的工作当中，脑子里面除了台词就是通告，几乎把时间排得一点都不剩。
上大学的时候，倒是不乏有追求者，要说完全没想谈恋爱那是假的。
那个时候，她的确是对一名看起来温柔耐心，表个白还会不自觉脸红的男孩子动过心，只觉得对方可爱，感觉起来也很可靠。
只是刚动了想要回应的心思，一个大剧向她抛出了橄榄枝，事业与爱情，她最后选择了前者。
根据她多年在孤儿院摸爬滚打的经验来看，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一种很冒险的行为，而且站在聚光灯之下让她感觉很幸福。
总之，后来忙于工作，她也就没有时间向其它无关紧要的事，期间演过不少偶像剧，也看过许多言情小说，但最后都会不经意从心里升腾起一个疑问：轰轰烈烈地恋爱之后又会如何，但凡是一个正常人类，都不会忍受一辈子的四目相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