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控心术

夏冬痛不欲生，眼角的褶皱微湿，他捂着心口，连连咳嗽，喉咙间隐匿呜咽声，两鬓的白发在微弱的油灯光的染印下，平添了无力和孤独感，夏冬佝偻着腰，颤抖着手去收拾碗筷，看着那碗没动的米饭和青菜，下颌颤抖，泪水滑落，有些眼花的视线透过泪雾，似看到那位子上坐着他日夜思念的娇妻，只是转眼间，她又消失了，他明白，终究是自己过度思念的幻象。人死了，死了啊！
夏晨不忍见父亲如此糟糕地活着，哽咽道：“爹，跟我回去吧！”只是半年没见，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竟衰老的如此之快，他的父亲不过四十有三啊，怎如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他想也许是母亲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父亲才会老的如此之快。
夏冬将碗筷放好，步履蹒跚走到床边，拿出破了的衣裳，手捏着针线缝补，夏晨看出来父亲缝补衣裳的针法是母亲传授的。夏晨搬了凳子走到他身边，坐下道：“您一人居住于此，我不放心。”
夏冬专心缝补衣裳，“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更何况，你娘陪着我，我也不是一人。”
“爹……”他欲言又止，他想跟他说，人死不能复生，自己如他一样难过，但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要往前看。
忽然，夏冬一个晃神，针戳到他的手指，夏冬看着手指上的血滴发呆，忽，嘴角上扬，似想到了什么悦事，“你娘教我做针线活的时候，我笨手笨脚，时常戳伤自己，你娘啊，边骂我边帮我擦伤口，其实，她不知道，我是故意戳伤自己，我就爱看她骂我的样子，张牙舞爪的，像只老虎。”
夏晨笑着笑着哭了，“娘若知道你说她是母老虎，定要从阴间上来狠骂你一顿。”
夏冬嘴角的笑意一滞，继而淡了下去，眼神涣散，“若真能从阴间上来，也是件好事。”夏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爹，娘那么爱你，定不希望见你如此活着，若她知道你过的这般，九泉之下也难安，为了娘亲心安，您就跟我回去吧！”
夏冬垂首继续缝补，“我还有事要办。”
“何事？孩儿可有效力之处？”
夏冬将衣裳放手，收起针线，铺好被子，他打算就寝了，“你回去吧，莫再来了。”
“爹……”
夏冬熄灭油灯，躺到床上，不再理会处于黑暗中的夏晨，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练武之人的感官要胜于常人，夏晨无奈离开，走时将门关上。夏晨走后，三人也离开，沈炎送静慈回盟主府。
盟主府大门口，静慈道了声别要进去，沈炎拉住她，静慈赶紧抽回手，别扭的侧过身不瞧他，沈炎道：“卯时，我来接你。你出来时小心些，别让人看到。”
“卯时？”静慈抬头看他，满眼疑惑。
“卯时。”沈炎跟她确认，俯首在她耳边低语，“我们去羊头山。”
静慈思索他的话，恍然大悟，低头应了，走了进去。
卯时，天还未彻底亮，抬头还能瞧见月亮高悬，只是天不再是漆黑的，而是隐隐透着点暗蓝，沈炎躲在石狮子旁等静慈，此刻是人正好睡的时辰，门口的两个守卫打着哈气靠着栏杆打盹，静慈从一旁的高墙中一跃而出跟沈炎会和，两人悄然离去。
羊头山脚，有三个樵夫一手持柴刀，一手拿着扁担，扁担上绑着捆柴的绳索，他们三如临大敌看着羊头山，此刻的羊头山在他们眼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鬼怪，忽而飞出的野鸟将他们吓的浑身冒汗。他们犹豫着要不要上山，如果不上山，家里要没米下锅了，也只好结伴互相壮胆上山砍柴去卖。
茅屋内，夏冬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批衣起床出来，见有三樵夫，眼神忽变阴冷，上前道：“这山里有守山的山神，三位不要命了。”
一胖樵夫道：“再不砍柴卖钱，一家老小都得饿死。横竖是个死，老子不管了。”
夏冬受寒咳了咳，转身往茅屋走，边走边道：“三位小心些。”
三人上山，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手握紧柴刀，四处打量，汗水不停地流，脚打着颤，每每有飞禽走兽发出声音都吓得魂不附体，见有灌木丛摇晃，吓得不敢向前，直到有野鸡飞出，三人才松了口气。
三人很快找到一棵不错的树，取下腰上斧头，刚要对树砍下去，忽然刮起一股大风，大风来的奇怪，似专门往他们脸上吹，忽然他们周围升起浓浓的迷雾，四周想起悠远的银铃声，忽然，那胖樵夫看着树惊恐大叫，另外两樵夫见状看向那树，顿时惊恐瞪大眼睛，他们看到那树浑身是血，树枝像手臂一样乱舞，似狠痛苦地哀嚎，没错，就是哀嚎声，此刻，他们耳边全是一个女人痛苦哀嚎的声音，那声音如哭如泣，她喊着：“不要，求求你，不要！”
胖樵夫惊慌叫道：“树成精了，树成精了！”
顷刻间，周围的树都染上血色，每一颗树的树枝都在舞动，周围是混乱的哀嚎声，三人脸色煞白，就在这时，一高大的白影从迷雾中走来，他越来越近，是那么高大，那么雄壮，他从浓雾中慢慢走来，边走边道：“吾乃此山之神，你们都是罪人，应受惩罚。”
“山神，吃人的山神。”胖樵夫慌忙站起来想逃，刚转过去，树枝像有生命一样缠住他的脚，将他倒吊起来，另外两樵夫慌了，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我们错了，山神爷爷求您放过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罪人，罪人……”山神不断重复，一步一步逼近他们，当他站在两樵夫跟前时，两樵夫才发现，山神那么高大，他们如蝼蚁一般跪在他的脚前，只要山神一抬脚，就能踩死他们。
两人继续磕头，额头已磕破，“山神爷爷，求求您放过我们，放过我们。”
“受罚吧，罪人。”山神缓缓抬起手，眼看着巨大无比的手掌要拍死他们了，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山神，真是可笑。”
三名樵夫听到有别人的声音，喜出望外，终见了一丝生机，这时，那声音继续透过浓雾传来，“夏盟主的控心术着实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