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血泪

叶尘心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慕容霜，脸上有几朵血花绽放。慕容霜的血，带着炙热一般的温度，从他脸上流下。
他的瞳孔微微动了动，握着长剑的手，莫名地忍不住颤抖起来。
为何？他手刃了屠戮青盐帮的仇人，他的心为何却会如此的疼痛，就像这一剑穿透的是他自己的胸膛。
“林……林凡！！”
慕容霜口中冒出了一泓鲜血，她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叶尘心，脸上没有痛苦，而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就像是见着久违的爱人的，那种幸福的笑容。
这一回，要换她离开了！她可以不用顾忌一切，放肆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眼眶顿时温热了起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慕容霜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张开了双臂，一把抱住了叶尘心。
十一年了，这个肆无忌惮的拥抱，她已经盼望了十一年了。纵是死在了叶尘心的怀里，她亦心满意足了。
叶尘心身子微微一颤，仿佛被定住了身子一般，竟没有力气去挣脱一个濒死之人的怀抱。他感觉到脸上湿润润的一片，不知不觉间，两眼已然注满了泪水。
“我的林凡……”
慕容霜凑近了叶尘心的耳边，哽咽着道：“请……请最后再相信我一次！我永远……都不可能背叛你！”
“十一年前也好，如今也罢……因为，我爱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你！”
“再……再见了，林……林凡……”
听得耳边越来越微弱的声音，叶尘心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看着缓缓瘫倒在自己怀中的慕容霜，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突然间头痛欲裂。
仿佛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突破桎梏，从封印中钻了出来。那是一道道破碎的画面，以及残缺的记忆，好像被封存了很久，宛若隔世！
北燕河的小岛上，萤火环绕的一男一女；大燕塔顶，中秋佳节的漫天星辰；漠北草原的生死与共；姻缘树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北燕王城，南下帝都时的劳燕分飞；还有邑京都城，圣礼台上的生死离别……
他抱着仿佛要裂开的头颅，撕心裂肺地哀嚎着。脑海之中，一道道片段的记忆如泉水般涌现而出，往昔的一切，渐渐地拼凑完整。
“雪……雪儿……”
叶尘心目框尽裂，他浑身颤抖地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慕容霜，在其胸膛之上，他亲手刺下去的长剑还没有拔出来。
他的记忆回来了！他记起了从前一切，记起了这个他挚爱更甚生命的女人！
他从地狱回来了，可是他却亲手杀了她，杀了这个与他情系半生，曾经用生命去守护的女人！
“啊……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而来，叶尘心揪住了胸口，像个疯子一般仰天咆哮！
他眼中通红一片，双眼之中，两道血泪顺着眼角流淌而出，瞬间染红了整个世界。
老天何其残忍！既然将他从死亡的地狱中拉了回来，却为何要让他面对这个更加残忍、更加真实、更加活生生的地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一阵癫狂的大笑突然响起，是洛遥！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笑地无比的疯狂，笑地无比的痛快。
他伸手拿下了自己脸上的半块面具，狰狞恐怖的面孔裸露出来。那是被火焰灼烧过的，坑坑洼洼的半张面孔，但从轮廓上依稀可以看出，他原本是个俊秀的青年。
“看来，你已经想起从前的一切了……”
洛遥止住了狂笑，露出了狡黠的眼神，他冷笑地看着叶尘心，突然慢慢开口道：“别来无恙啊，七哥！”
叶尘心闻言，突然一怔，他瞪大了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洛遥！
他终于认出了这个男人——项遥，楚皇朝的九王爷！他还没死，他像个幽灵一般蛰伏了这么多年，就只为了向他复仇！
“七哥，你我兄弟时隔十一年，再度重逢！怎么样？还喜欢九弟送给你的这份见面礼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项遥说罢，再度狂笑起来！当年，皇家婚礼的那一天，项哲身死于圣礼台上，他也差点在宫中的那场大火中丧生。
在侥幸逃出生天后，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慕容霜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知了叶尘心还活着的消息！这让他为之疯狂，因为他不仅可以报复慕容霜，还可以报复他最大的仇人——叶尘心！
这些年，他一直暗中筹谋，潜入盐帮、入漠北寻叶尘心、制造盐帮之乱让二人重逢、引导朝廷招安；再利用自己的人假扮朝廷官兵屠杀青盐帮，嫁祸慕容霜……
以十年的时间筹谋，步步为棋！终于让他们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