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腹丫鬟

脑海里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纠缠着，那些面目狰狞的人，闪着诡异的光叫嚣着扑过来，眼前又仿佛有一个漆黑的洞口，扭曲着，黑洞洞的，似乎要将沈轻舟的灵魂吸进去。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栗，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她想张口，想要叫喊，想要伸出手脚，抓挠打乱这骇人的桎梏，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仿佛那天濒死时一样，感觉身体离得魂魄被一点点抽离。此时得轻舟无比恐惧，她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临死前的幻觉，又或者重生，只是上天与她开得一个玩笑？她注定要回到那凄惨的结局中去吗？
初秋的天还有些热，轻舟不许丫鬟们夜里合上窗户，此时正好有一阵凉风幽幽的吹进来，让床上如坠魔障的轻舟打了个寒战，瞬间被拉回了现世，眼前的魔魇也消失不见了，身上的禁锢也被解除了。
“哎……”轻舟艰难的撑起身子，倚靠在床头，望着披着白月光的院子，轻轻的叹了口气，一夜无眠。
渐渐的已经是东方泛白，看样子已经是卯时的样子，院子里已经响起了洒扫的声音。
“进来伺候我起来吧。”
隔间却没有任何人回应，轻舟接连喊了几声，外面才响起了悉悉索索，好像有人穿衣服声音，好一会儿，才走进来一个披着碧色纱裙的俏丽丫鬟，一边走还一遍掩口打着呵欠。
“哎哟我的大小姐，今儿您怎么这么早就行了，这才亮天儿，您再睡会儿吧。”
轻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六岁那年，柳姨娘指派碧竹来自己身边伺候，虽是主仆，但因是自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缘故，轻舟便也将她视作自己的心腹，格外厚待。后来碧竹顺理成章得跟着自己嫁到了叶家。如今看她这个年岁，应该已经是自己的一等丫鬟了，怎么之前自己就没有发觉，这丫头好像并不太懂规矩呢。
见轻舟一直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碧竹有些不安，睡意一下子就没了，便打起了精神，谄笑得对轻舟道：
“小姐，您昨日在老爷寿宴上多喝了两杯，睡得早，今天醒的也就比往常早也是有的，您要是不想睡了，我这就给您去打热水洗漱。”
寿宴啊，轻舟想，那应该是天玺四十五年，父亲年满四十岁，自己对叶文远表白的时候被他拒绝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不想出席的，但是拗不过柳姨娘的劝说，便借着敬酒的名义多喝了几杯，也算是借酒消愁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醉一醒，却已是半生了。
碧竹见轻舟盯着她也不说话，只能愣愣得仿佛在出神，自己也不敢开口，只得低头垂手站在床边侍立着，心中越发的局促不安，心想，这位祖宗今天又闹得哪一出？过了好半天，轻舟仿佛才晃过神来一般，对碧竹抱歉的笑笑，道：“出神了，去打水来吧！”
“是。”碧竹心里一边犯嘀咕，怎么跟以前的感觉不一样了。一边拢好纱裙，出去打水了。
不一会儿，碧竹便端着铜盆走了进来，一边伺候轻舟洗漱，一边跟她说着府中趣事，无非是，亲娘王氏最近身子又弱了些，柳姨娘杀伐果断的处理了几个“得罪”了轻舟的仆人，现在府中没人敢不小心伺候品茗轩，柳姨娘当真是对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等。
轻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她所谓地“得罪”，无非是自己无意中说茶凉茶烫，菜咸菜淡的事儿，自己都没放心上，也难为柳姨娘竟然能记得这么清楚，还兴师动众的将这些奴仆都赶了出去。况且，这丫头有意在自己面签议论王氏，抬举柳姨娘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话要是以前的她，听后会得意，但是如今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舟突然想起母亲那年病重，父亲将自己交由柳姨娘抚养，柳姨娘便将她贴身得丫鬟如烟，以照顾小姐不周为由，调离了轻舟近身，并派过来碧竹顶替如烟，细细想来，也有将近十年了。这丫头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再一细想，自己被禁足在叶家，这丫头去了哪里？
“小姐你看，这时城里最近流行的晓霞妆，小姐皮肤白嫩，再涂上一些水粉，更显白皙，双鬓前配上这两弯红红的新月，再美不过了。”
轻舟静静端详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微微有些蹙眉，原来以前自己的审美是这样无可救药了吗？
“是挺漂亮的，但是我才不满十六，无需用太重的妆来衬托，都擦了。”
碧竹听了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可是小姐你一直都喜欢妆容浓一点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轻舟没有转身，从铜镜中看着站在自己背后的碧竹：“怎么？我想换个妆容，还得需要你同意吗？”
“奴婢不敢。”
看见她眼中微闪过得不快，轻舟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没等碧竹再说什么，便说道：“快些收拾吧，一会儿我要去给母亲请安。”碧竹一时间有些愣怔，这是怎么了，大小姐一直很是瞧不上病怏怏的王氏啊！
心里这样想，却是再不敢表现出来，挑拨小姐与夫人的关系，会被打个半死再发卖出去的。碧竹虽然不情愿，还是替轻舟将妆都卸了。
轻舟看着镜中素面朝天的自己，觉得这样也挺好看的，她生的本就是明眸皓齿，柳眉杏眼，鼻子小巧却微挺，虽然是圆脸，肉肉的脸蛋却不显得肥腻，反多了些灵气，再加上肤色白皙，本就是一个美人的模样，轻舟不禁得意：“感谢生身父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