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朝会（1）

当然，赵无命可没有这么高尚的觉悟，他们死可以，自己不能死。回去后，立马让手下快马加鞭，让两百破阵营扮作家仆赶赴京城。
万一情况有变，靠这两百破阵营，赵无命有信心哪怕是京城也能逃得了性命。
赵无命此刻的思维几乎就是标准的豪门思想，即敢冒杀身之祸谋取天大的富贵，也要留一条后路，法纪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纸空文。
第二天是月初的大朝会，要知道京城各部高官以及皇帝并不是每天都上朝的，平时只有左右两位丞相要例行与皇帝议事，大多数官员都是坐衙理事。十天小朝，两相九卿等各部负责人才有资格参加，月初大朝，包括监察院等大小官员足有百人参加。
大朝会一般做两件事，一是一些大事需要百官商议，二是每月监察院的言官都会弹劾官员。
这次的朝会便有几件大事，一是冬祭在即，各部门特别是礼部负责的地方进度如何。二是征西侯军功以及屠杀羌人一事该如何处置。三是燕王上奏斩杀匈奴的战功该如何赏赐。
雍帝穿了几层丝绸，外裹龙袍，不过大殿上寒冷，雍帝一进大殿就感到冷气浸入骨髓。
“吾皇万岁，功耀千古。”
群臣要山呼万岁，雍帝冷得受不了，只想早点结束朝会，说道：“好了，都起来吧，一切从简。左相，冬祭一事各部都禀告过了，今日就不再重复了，直接议征西侯一事吧。”
左相出列，面向百官，说道：“征西侯玉明诗伐青羌，大胜，斩首六千七百四十三级，陛下恩威施于四海。古语云‘有功必赏，则为善者日进’，今日百官议事，当论功赏之。”
“又云‘有恶必罚’，为恶者日止，征西侯屠杀青羌老幼一万余人，不尊礼法，有损德行，当议其罪。”
征西侯的事迹早就传遍了京城，如今只怕是传遍全国了，这些官员早就有腹案，便按规矩，右相李成儒第一个出列发言。
“陛下，征西侯军功数目无误，按照军法，凡战外族，杀敌千人赏男爵位，男爵者升一阶。侯爵者，杀敌万人可升公爵。征西侯不及升爵，可赏银二十万两，此为惯例。”
差不多就是三两银子一颗人头，这也是惯例，羌人人头没有匈奴人头值钱。
“至于屠杀羌人，古语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夷狄犯我大雍久矣，强必盗寇。征西侯杀羌人，阻止他们变的强大，是有功于国，怎么能定罪呢？何况军法之中，并无屠杀外族归罪的法令，臣不知该如何定罪。”
李成儒是左相，仅在右相之下，他一开口，分量就不同了。不过人人都知道李成儒向来老奸巨猾，从来都是铁面无私，一切按律处理，他说军法中没有条例可以处理那就没法定罪。
“军法中没有这样的条例吗？刑部尚书，你最熟悉律令，你来说。”
刑部尚书说道：“陛下，律令一百三十二条，凡滥杀无辜，屠戮平民百姓，罪当革职。”
刑部尚书是太子的人，这就是明显要整治征西侯。
就有宗正说道：“陛下，羌人不服王教，乃是匪寇，又非大雍百姓，如何能以滥杀定罪。”
又有礼部侍郎出列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何人不是我皇的子民？”
这就有点耍赖了，话是这么说，可是雍帝现在连一些诸侯都阳奉阴违了，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简直太过分了。
不过这种话谁也不敢反驳，毕竟雍帝的脸面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又是右相说道：“羌人不过霸占王土的强盗，征西侯驱逐强盗，让草原重归陛下治下，才称得上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话占据大义，谁也不敢反对，更何况太子虽然势大，但是就百官本心而论，征西侯算是小错，断然不能以滥杀定罪。
群臣纷纷说道：“右相贤明，所言甚是，臣附议。”
雍帝又看向左相，左相是太子的人，又是百官之首，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左相缓缓说道：“右相所言甚是，征西侯有大功，不该以律法定罪，不过此举不符礼法，当罚之。”
礼部侍郎说道：“天命有德，屠者岂得天命乎？古语云‘杀无辜者，可亡矣’，征西侯不顾天命，妄自屠城，当罚之。可削爵一等，以儆效尤。”
太子党纷纷出列，说道：“臣附议。”
雍帝不耐烦的说道：“老征西侯死于西征，替朕而死，何况征西侯镇守西北已达两百年，岂能因杀羌人而降爵，岂不是图惹羌人笑话？改为罚银吧。”
礼部侍郎只好说道：“侯爵之位，当罚银十万两。”
雍帝想起玉明诗那抠门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说道：“准。”
玉明诗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军功奖励二十万两，罚银十万两，算下来还要赏十万两。
左相又说道：“燕王上奏，与匈奴大战，获全胜，杀敌万人，请功。不过兵部方侍郎前去清点首级时失踪，所以尚未清点首级。”
就有大臣出列道：“燕王狼子野心，天下皆知，且既然首级尚未清点，如何论功？”
兵部尚书也出列说道：“自古军功以首级论，匈奴的首级既然还未清点，自然不能论功，臣请另派人前去清点。”
雍帝冷笑道：“谁敢前去？”
众臣都默默不语，方侍郎十有八九是燕王杀了，谁还敢去？
右相上前说道：“燕王之子前些日子已到京城，准备冬祭献俘，军功之事莫如献俘之后再做商讨。”
雍帝浑身发痒，只想早点结束，当即说道：“那就如此吧。”
左相问道：“众位大人可还有事禀告？”
没事就要退朝了，这大概是大命年来最简单的大朝会了。
“臣有事禀报。”宗正上前说道：“易王第三子秦滨鸿与镇国公长女已行采纳之礼，臣却没有收到易王与镇国公的奏请。此举于礼不合，陛下可下旨斥责。”
宗室勋贵成亲，都要上奏宗正府，请宗正府同意才能行六礼。易王与镇国公都是镇守一方的强藩，居然联姻都不请示皇室，实在是嚣张之极。
雍帝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南方的堂弟早就有了不臣之心，不过现在他懒的管那么多了，只是点头道：“那就下旨斥责吧。”
斥责要是有用，大雍还要八军做什么？只是燕王如今咄咄逼人，把朝廷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没空理会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