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黄雀在后

掌柜的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那个伙计一激动，舌头竟自己捋直了:“掌柜的，楼上雅间的客人喝醉了，现在正在桌子上跳舞，说是我们再不给她上酒，她就掀了咱们酒楼的屋顶，让我们明天都到大街上讨饭去。”
掌柜的被那伙计气笑了:“你来店里多久了，若是每个喝醉了酒的客人嚷着要掀了我们酒楼的屋顶都能得逞的话，那咱们酒楼的屋顶早就秃了，再说了，想掀了我们酒楼的屋顶也得有那个能耐才行。”
伙计靠过去小声说道:“或许她还真有这个能耐。”
掌柜眯着眼睛谨慎道:“那人是谁？”
伙计一脸哀容:“就是柳家大小姐，柳霏。”
“当真是个烫手山芋，”掌柜的感叹，打算盘的手劲都大了些。
柳家世代在京为官，家大势大，脾气大，前几年还和海外仙门慕容家搭上了姻亲，更加的不可一世，若有人想练练胆欺负到柳家头上，绝对会让他投胎都成为奢望，那柳霏虽说是本镇才貌双全的大才女，却也是本镇一个行走的大麻烦，家里没准备口棺材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诚然，烫手山芋总要有人接下，掌柜的余光扫到蹲在地上的余心，成天吃饱了没事干，这人算是废了，不如充分发挥他废物的潜力，去处理柳霏这个娇滴滴的大麻烦，反正余心不喜欢女人，无法与他们正常男人一样产生怜香惜玉的共鸣，处理起柳霏这个麻烦来得心应手，可以说完全不用脑子，以后若是柳家追究起来，就把余心推出去当箭靶，任他们柳家有再多的暗箭，也射不到自己身上来。
掌柜被自己祖传的好脑筋折服，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是时候让这个废物粉墨登场了，他收敛了不好的语气道:“余心，你听到了吗？楼上有个客人喝醉了，你上去看看，能轰走就轰走，轰不了你就自己乖乖滚蛋，我们酒楼不养闲人。”
余心漠然的点点头，掌柜的那根花花肠子，拉出来洗上一洗还是脏的，左右不过是个讨人嫌的醉鬼，待他上楼仔细蹂躏一番，等酒劲消去一大半，再找根麻绳套上，哪来的牵哪去就是了。
余心踱到门口，一只青瓷杯优雅的旋转出一个弧度，眨眼便从里屋飞出，堪堪碎在余心脚下，打乱了他原本悠闲的步伐不说，入耳便是鬼哭狼嚎似得的一段独唱，听这声音尖细柔软，仿佛是一名状若疯癫的女子。
余心的脚步停滞不前，似几道春雷炸在耳边，掌柜的又一次毫无人性的欺骗了他。对方是个女子，不似那些粗手粗脚的赖汉，怎么打都打不坏，难道要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思及此，余心隔着门毅然决然拒绝道:“小的不才，怕是难以担此重任，先告退了，屋里的姑娘还请兀自珍重。”
余心推卸完责任，一身轻松准备下楼，只听里屋同行的女子发急道:“快来人呐，人死哪去了，小姐，桌上危险，要跳舞咱们下来跳……”
同行女子的催促声，声声摧人心肝，楼下掌柜的已经放下手中打算盘的活计，意味难明的朝余心这边深沉一望。
罢了，罢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余心抬脚进屋，桌上女子正手舞足蹈，十分忘我的一通乱舞，那张不怎么结实的桌子也跟着“嘎吱，嘎吱……”的左右摇摆起来。
同行的女子口干舌燥，张开双臂做出一副海纳百川的架势，想接住随时会掉下来的小姐，口中碎碎的念着:“下来吧，小姐，下来吧，小姐……”
余心几个箭步过去，抬手间出其不意，从后面硬生生将桌上的女子抱了下来。
同行女子的脸抽了抽，那个被唤做小姐的女子，身子僵了僵。
还是同行的女子首先反应过来，把余心怀中的小姐强行拉到自己身后，吊着一双眼皮，满面通红，方才憋出一句冲话:“你这个登徒子，我家小姐是何等尊贵之躯，岂是你这等粗鄙之人随意抱得，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
那气势唬得余心连退了好几个大步，现在的姑娘好生厉害，喜欢嘴上占人家便宜，明明是那女子求着她家小姐赶快从桌上下来，余心好心助她一臂之力，倒成了不知男女大防的登徒浪子了，余心捂住那颗被伤透的心，万分哀怨道:“我这满腔的真情，终究是错付了。”
面前的女子还不肯罢休，鼓起腮帮对着余心口吐秽语，见女子骂得尽兴，余心不甚在意，耐心等她骂完，又贴心的把女子嘴边的口水沫子拭去，这才步步紧逼，直把那女子逼到墙角，一只手抵着墙面，靠近那女子的面颊，三分挑衅七分揶揄道:“对，我就是登徒子，我就是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你能拿我怎么样。”
女子的脸一红，胸口剧烈起伏，余心约莫能听到她大鹿撞小鹿的心跳声。
余心浅笑着退开一步，了然道:“早听手下嚼舌根说凡间女子喜欢口是心非，看来所言非虚，倒是我错怪他们了。”
女子一时语塞，又想起刚才与他的脸红心跳，以她的火爆脾气，竟也忘了要还嘴。
窗外很及时的送来一缕微风，女子猛一回神，但见她家小姐已经爬上了屋内的窗台，两只脚在外面荡啊荡啊，两只鞋已经先她一步掉到了楼下的青石板路上，一时之间，那女子三魂七魄飞了一半，张口只晓得向余心求救。
喝醉了的人最是难缠，这姑娘更像是生吞了几斤老虎胆，喝醉了，跳个楼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那谁？有话好好说，你这么做非常危险，咱们下来再胡闹，好不好。”余心慢慢靠近，试图去拉那小姐。
她却只转过头来，脸上红晕如落日赤霞，她皱着眉头对余心道:“我不姓那，我有名字的好不好。”
“好好好”余心一边稳住那小姐，一边问身边的女子“她叫什么名字？”
女子急得脸部扭曲，慌张说道:“叫柳霏，我家小姐叫柳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