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穆玥

剑身依稀照出他挺拔的侧脸，仿佛是精雕细刻而成的，但此时那张英气挺拔的脸上，笼罩的只有怒意和夹杂其中的痛苦。
将剑收回鞘中，过了许久，帐内的灯终于灭了。四下一片寂静。
接连两日，楚临风奔走于东南军营中，军医忙做一团，捂着口鼻，进进出出，谁也认不出是谁。
楚临风原先过去时是露着脸的，而后在军医的解释下遮住了口鼻，只是他一身气宇轩昂，走到哪里，都知道是楚小将军。
大锅里，汤药正在咕嘟咕嘟闹着冒着泡，一红衣女子拿着木棍在搅着药渣。
楚临风经过时，驻足一顿，问了随行的军医，道：“军中为何会有女子？”
那军医解释道：“小将军有所不知，这姑娘是同弟弟一道前来军中寻父的，家里死了娘，可到了这里，爹没找着，遇着瘟疫，也出不了军营，她弟弟从了军，正在西南大营操练着呢，这姑娘颇通药理，在这里忙前忙后，自打她来了，西南大营的疫病，都基本止住了，眼下又来了这边。”
楚临风望着那身影，一怔，有些眼熟。
楚晚晚早料到楚临风早晚会回来，眼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楚临风自然看不清她。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回将军，小女穆玥，见过将军。”
自从她带着穆青抵达红沙城后，为行事方便，掩人耳目，同着穆青取了个假名，就是穆玥。楚萧一开始还好不习惯，楚晚晚再三叮嘱，楚萧才适应了女儿的新名。总觉得让穆青那小子占尽了便宜。
楚临风听了声音，眼底失望，心道：“只是像罢了，妹妹终究是死在那场大火里。”
脸上不动声色，道：“姑娘有心了，得你相助，是将士们的福份。”
楚晚晚依旧压着声线：“将军言重了，是我该感谢楚家军的收留之恩才是。”
楚临风微微颔首。不多停留，巡视去了。
军中疫情不减反增。西南军营却早已没了疫病。
楚晚晚盯着盛着水的大缸，若有所思，找来后勤的士兵一问军中饮水的水源在何处，那士兵一交代，果然找到了问题所在。
西南军营，用的是井水，偶有将士来东南这边处理军务，碰了这边的水源。回了西南军营，经过医治，痊愈后自然不再反复。
而东南军营这边，之所以反反复复，可不就是因为这水，稍微好转，也只是药物的作用结果，药物一停，自然又卷土重来。
从第一个感染的人开始。到如今，过了大半月，排查了所有食物，和腌臜的犄角旮旯，独独忘了这清洌冽的水。
“来人！快来人！替我看着药。我要去见大将军。”
一军医匆忙过来：“穆姑娘，您可是有什么发现。您去吧，这里我看着。”
楚晚晚眼眸一转，道：“这些汤药，倒掉，到西南大营运水过来重新熬！饮水一律到西南军营去运，这里的水，碰不得。”
这些日子，楚晚晚在军中忙前忙后，有效的控制了西南军营的疫病，已是颇得人心，众人自然对她恭敬有加，这些军医对她说的话也是唯命是从。
那军医惊恐得看着那几个装满水的大缸子，道：“穆姑娘是说，这水，就是疫源？”
楚晚晚沉声道：“很有可能。”
“如此，我马上上报温大夫。”
温大夫，温旭，是这军中医术最好的军医，年纪轻轻却已是追随楚家多年。
那军医去通知温旭，这药，是要倒掉的，无人看管也罢。
楚晚晚上了马，朝西南军营弛去，这马是楚萧为她挑得的，道是“穆姑娘每日奔波于东南西南军营，方便往来。”才给配的，这马通身黝黑，独独头顶上的鬃毛里有一撮白毛，于是楚晚晚喊它白雪，白雪性情温吞，跑起来却威风凛凛，不到两柱香，红衣策马，西南军营这边的守卫一见是穆姑娘的马，立即放了行。
军营里，有一行人，几人几骑，楚晚晚看不清，腿部用力，白雪跑得更快的，带起了一阵风沙，引得身后的人挥手拍灰，挥走眼前的风沙。
一声音有些抱怨的响起：“这是什么女人啊，怎的如此彪悍，呸呸，吃了一嘴沙。”
另外几人亦是，挥去眼前的风沙。
另一月白长裳男子道：“你当这是京都？少说话，别该办的事没办好，再不小心染了疫病。”
说罢，方才抱怨的那人倒是马上闭了嘴。不再说什么。
只有最前头的黑衣男子看着策马远去的红衣女子，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