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北伐路线

千里秦岭隔绝南北，将益州与关中在地理上分开，中间只有岐山道、陈仓道、斜谷道、傥骆道、子午道、阴平道相通。
乍一看数量不少，但实际上后三条道路狭窄崎岖，行军打仗多走前三。
子午谷虽直逼长安，却难通行，会极大消耗蜀军体力后勤。终点一带还有王莽修的子午关，把长安视为宝贝的李傕郭汜在那里定有驻军，想要攻克过于艰难。
在这样的条件下，所谓子午谷奇谋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刘璋立刻否决了甘宁的这个想法。
至于其他道路，以汉代为例，刘邦“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就是表面上在斜谷道修路，引得敌人注意后从陈仓道突入关中。这跟后来的大汉丞相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有异曲同工之妙：差赵云邓芝出斜谷迷惑敌军，自己领大军走陈仓。
珠玉在前，这堂内很快有人想到高祖成功的例子，提出了斜谷出疑兵陈仓出大军的想法，但几位顶尖谋士纷纷摇头反对。
原因在于这个方法并不适合此时的益州，一是陈仓道经历过大地震后，河流水量骤减，大大降低了粮食补给的能力；二是陈仓离韩遂马腾的地盘太近，容易刺激到他们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此计不成，那计也不成，邦彦你说咋办。”甘宁嘀咕着。
牧之看着墙上地图：“靠近韩遂的蜀道不能走，子午谷不能走，剩的只有斜谷道了，多半是从这里出兵吧。”
牧之言论引起众人一片支持呼应，刘璋见大家终于明了，欣慰的发声道：“吾也认为斜谷道才是最佳选择，经过这两年的扩展维修，完全可过大军。出谷口退可以郿县五丈原为根基步步蚕食，进可沿秦岭一天一夜奔袭长安！”
州牧一语能抵众臣千言，路线问题就此定下。众人因为提议成功，在这过程中收获了参与感，从心里更好的配合北伐，达到了刘璋搞大例会的目的。
接下来，荀攸带领大家根据各郡各部分配具体任务，力图协调好北伐。
刘璋高坐首席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忽然一个侍卫从门外闯入，俯到他耳旁说着在永宁郡发现刘范的消息。
刘璋双目一亮，起身拉着刘牧出了府上，全程一句话未说。余下众人侧目注视，不知发生了什么。
“咳......”法正冲了口嗓子，提醒道：“诸位同僚，州牧自有他的事，只要他不说我们为臣子的就不当问，继续聊北伐一事罢。”
吴懿第一个出声同意，余下大臣们纷纷跟上，在法正荀攸吴懿等人的安排下继续相商详细计划，为北伐扣上最后的齿轮。
不过出了门的刘牧就没这这些大臣淡从容了，听了叔父说的消息后一幅开心到飞起的样子，反复确认道：“真的吗？我爹回来了？！”
看着侄子身上那股消失了许久的孩子气再次显现，刘璋感叹这三年来的重担把他改变了太多，语气关切的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在绵竹抽不开身，你去把大兄接回来吧。”
刘牧对叔父深深拜下，径直冲出府去寻马。自从王累带着母亲及全府人归来后，他等这一天已经许久了.......
永宁郡治所，江州县
太守庞羲已经数日没有睡好觉了，自从捞到沿江而来的这支人马，几次在梦中接到主公密信，上面只有四个字：毒杀刘范。
受此影响他夜晚常被惊醒，日间处理公务时萎靡不振。此状被赵韪发现，特地送来了一批补药，庞羲没敢收统统送回。同时对刘范加大看管力度，小小的院落外设置了三层岗哨，比看押犯人还过分。
急于见阿翁的刘牧一路飞奔至此，看见如此一幕不禁大发雷霆，吓得庞羲赶忙跑来解释道：“翼卫将军息怒，我是......是担忧令尊的安全，才派这么多兵的。”
刘牧面色数变，他何尝不知阿翁是因为嫡长的身份才被看管了起来，可这种事情哪里能明说呢？虽然庞羲的解释很扯，但自己只能顺着他的台阶下。
冷笑了几声道：“原来如此，牧某多谢庞太守的美意了。”
刘牧拍马而入，空留庞羲冷汗津津站在原地，庆幸自己在这位主公宗亲手下避开一劫。
后方的赵韪仿佛看到了机会，想要发挥自己的老本行，上前阴阳怪气几句，结果被头尖腮尖、塌鼻露齿的张松一把拉住。
张松悄声劝道：“别急，还未到时候。”
“这......好吧，是我心急了。”赵韪有些不甘心的点头。
府邸内，刘牧一步一顿走入庭院，迎面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声音颤抖的说道：“阿翁.....我.....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正在舞枪的刘范猛然顿住，扔下花枪转头把住儿子的双肩：“我不再的日子里....你过的可还好？”
“极好，小叔诚心待我，赐予翼卫将军一职，生活上也有二叔关心。”刘牧解释道：“倒是阿翁你消瘦了许多。”
刘范笑着连说自己无事，问起了小弟刘璋......父子二人就这样一来一回，相谈慰问了许久才止。
刘牧看着还未晚的天色，拉着阿翁就要返回绵竹，想着自己毕竟是一方军阵执掌，小叔的北伐在即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刘范也无异议，两人一同踏出门槛就要走，直到刘牧看着府前看守的士卒忽然想起什么，悄声说道：“不少小叔的幕僚因阿翁嫡长的身份对您心存芥蒂，为了避免矛盾，入绵竹后您就先别想着掌军什么的了，一切听小叔安排。”
“那是自然。”刘范摆摆手道：“而且我也不想背离陛下为地方诸侯掌军，哪怕这个诸侯是自家弟弟。”
刘牧闻言放松了一些，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也果然如他所料：无论是站在门口的庞羲还是州牧府上的法正，以及其他的甘宁黄权等人，都对刘范是一路假笑，心中芥蒂之意显而易见。
好在刘璋没有这么多想法，两人刚在城外相见时，当着列队的文武百官之面直接一个熊抱上去，这等随性之举瞬间引得众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