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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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仕不可能没请方梓同。难道是方梓同有事耽搁没有来？可韩仕为什么没有跟我讲？她心理疑惑重重，决定婚礼后问问韩仕。
不过，他们的婚礼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晚上，这让她根本没有时间问韩仕。
本来她以为不过就是新人、交换戒指、誓言种种，韩仕之前也说过，不过就是亲朋好友前来祝福、做个见证，没有中式婚礼的繁复和恶俗。她当时也觉得这样好，毕竟，自己虽然现在已经摆脱了网络暴力的噩梦，但信息恐惧和人群恐惧依旧在心尖萦绕不去，能少一些人和事，总是好的。但实际情况，却出乎她的意料。
一开始，她准备了自己给韩仕的那枚戒指，却不想，到交换戒指的环节，韩仕还是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鸽子蛋，而且还是粉钻，这无意引来了场上一片惊呼。这虽然也给足了蓝若林面子，但她内心却是有点矛盾，一方面他没有拿她准备的戒指，一方面，他又擅自给了她这样大的惊喜。
各种誓言、祝福、朋友回忆读书时代等等流程走完，便是聚餐，此时便已近黄昏，西式中式餐点都有，户外草坪、鲜花气球，再加上各种缤纷彩灯华灯初上，林曜栋的音乐同学们吹拉弹唱起音乐，立刻把众人带入一片祥和美妙的流畅电影中。
蓝若林没有找到方梓同，韩仕也随即去应酬，她便归位到自己父母身边。父母显然对她的婚礼仪式觉得单调而简单，不过蓝若秀和他妻子倒觉得美妙而不可多得。
不管怎么说，这怎么看都是韩仕的婚礼，而非她蓝若林的。连同刚才的同学朋友祝福和回忆过往之类的环节，也都全部是关于韩仕的，而非她的，他们大部分操着各种语言，而她，只能听得懂英语，而且还是一半一半的。就更别说父母和兄弟弟媳了。
蓝若林看着韩仕在他的那些朋友中应付自如，不禁想起就在半年前，韩仕带她参加一个当地好友的婚礼，当然，今天那个好友也来了。
那天，蓝若林是第一次以人家女友的身份参加婚礼，本来她是想看看大马国的当地婚礼仪式到底是怎样的，没想到那次韩仕好友的婚礼变成了很多人以此为聚是想来看看韩仕的女友。
那天是当真好笑，每个人看到她都不禁对她多注视几眼。她当时浑身不自在，但韩仕跟她说，国内的热搜，是到不了国外的。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当时现场的人也都心领神会的安排他们，且并不刻意去打问蓝若林的身份。这让蓝若林有点怀疑韩仕的女友应该是经常换的那种。不，不是有点怀疑，是非常怀疑。那些人心领神会的表情和态度，就是证据。
不过，或许也因为是这样，所以她的身份简直太简单不过，就是韩仕的女友，或许在那些人眼里，她可能还是一个临时女友。
如今想想，韩仕的圈子与她的圈子毕竟不同，她完全不用太在意在这里会遇见谁。今天似乎也是这样。仿佛韩仕的朋友们，不过都是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相聚、喝酒、大笑吹牛……仿佛她依旧只是配角，或者是大家心领神会的避谈。这样多好，只要躲在韩仕身后微笑就可以。
蓝若林不是个丑女，更准确的说，她平时就是七八分的美女，随意打扮起来，就能上九十分。可依旧会有差别。就在今天早上，她看着镜中精心打扮的自己，竟然一时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舒适的，她很喜欢，而这种贴金烫银的感觉，也让自己觉得很舒服。她明白，有时候人不是爱慕虚荣，而是这般精心装扮，是礼貌俗称。有时候，我们感觉自我良好的，也不是金钱的作用，而是自己对一件事的重视，以及别人对我们的重视。
盛装出席，只为一种遇见你、相知你、守护你、伴随你的仪式。
她笑笑，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鸽子蛋一般大的粉钻，看着这鲜花草坪布置的婚礼现场，看着来来往往的欢声笑语的人群，看着乐手歌手那些年轻而生动的脸庞……那绿茵、鲜花铺就的户外婚礼现场，以及那些来来往往说话、聊天、敬酒的人，那种感觉，不亚于走在一场光鲜亮丽的电影里。嗯，这种感觉，每次跟韩仕在一起，都会有。不过，以前是那种私人会所的聚会才能让她以他女友的身份公开亮相，而现在，她可以被光明正大的介绍给所有人知道。
她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保持一个完美而漂亮的微笑。除了父母兄弟以及韩仕一家人，其他人除了吃喝都是礼节性的招呼。
没多久，有人在场面上翩翩起舞了，紧接着，来宾也都各自拉起伙伴跳了起来，这其中也包括蓝若秀和妻子、孩子。连蓝若林的母亲都跃跃欲试，但无奈蓝若林的父亲怎么都拉不起身，一家人都在这样愉悦的氛围中开怀大笑。最后，蓝若林只能穿着洁白的婚纱陪妈妈跳舞。好在她的婚纱设计巧妙而简洁，除了头纱，便立刻可以轻装上阵。而她与母亲的舞蹈，立刻引来了人们的拍手笑叫。母亲在不好意思又因备受瞩目而兴高采烈的状态下终于退了场。
坐在朋友们中间喝酒的韩仕向蓝若林伸出手臂，蓝若林就如同一只小鸟一样，提着裙裾，点着脚飞快地奔向他。
韩仕被如同小女孩一般飞奔而来的蓝若林撞了个满怀，不由地“哎吆”一声，吓得蓝若林忙起身相看。韩仕又笑着就她按在自己怀里。韩仕的几个朋友立刻啊啊啊地直叫起来，还有一个打起口哨来。不过国外的朋友到底是见得多，只是微笑。
这场婚礼，毕竟是完满的。她想。
婚礼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才慢慢有人离开。蓝若秀也带着蓝父蓝母告辞回了酒店。而这时，消失了一整天的林曜栋也回来了，他和韩母一直招呼帮佣收拾打扫现场。当然，蓝若林也一起帮了忙。而韩仕嘛，因为喝了很多酒，被抬回了屋子。
等蓝若林回屋里时，已经十点过了。她看见韩仕和衣躺在床上，白色的衬衫上有些微的酒渍。她走过去，笑着帮他脱衣服，他有些微的清醒，顺手搂住她的腰，带着难以琢磨的神情，对蓝若林道，“若林，你会怪我吗？”
蓝若林觉得好笑，不明白他此话之意，便问道，“我为何要怪你？今天的婚礼这样完美……”她又突然想逗逗他，道，“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韩仕却不答，只道，“对不起，若林……”
蓝若林笑着追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韩仕却依旧重复，只道，“对不起，若林……”
想必是真醉了，蓝若林帮他除去衣物的期间，他一直嘟嘟囔囔地说对不起。蓝若林要去洗漱，他却一直搂着她的腰，她只好笑着哄他，“乖，好好睡。”
韩仕这才放手，允许蓝若林将毯子盖在他身上，并如孩童一般对蓝若林点头道，“我会乖。”
蓝若林摸摸他额前头发，笑着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这才走进洗手间洗漱。
男人在醉酒和睡觉时，是最趋近于孩童的时刻，若是清醒，基本都是臭男人。不过也有例外，譬如，方梓同。嗯……方梓同为什么没有来，今天是也没机会问了。
若是方梓同在，大抵也能回忆回忆我的过往……不……还是不要回忆了吧……她看着窗外已经深的夜。
树木遮蔽了大部分窗，在窗上和被灯火照的几枝树枝和树叶映在窗上，交辉相应，异常好看。
国内，大抵是腊梅白雪的季节吧。她喃喃自语道。突然之间，她想起北国的冬天，她觉得，有一颗浓浓的祖国情怀，在不停地抓挠她的心。
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大约此生再也无望了吧。又或许，等我再老一点……她想。
2
第二天，果然蓝若林没有问到答案，因为韩仕一大早就起身要飞回国内。她只好起身相送，但也来不及问询。因为一大早一起吃早饭的，除了韩仕，还有林宏、韩母和林曜栋。
之后的日子，韩仕还是很忙，偶尔在国内某些城市出差，蓝若林就会飞过去跟他相聚，同度二人时光。
她事后也问起方梓同怎么没有出席婚礼，韩仕只轻描淡写道，“他工作上的事走不开。”又说，“那阵子公司真的太忙了。各种制度变革。他的事就更多。他送给我们的新婚礼物还在我办公室呢。改天带给你。”但这个改天，便已是过了一季后的。
那时韩仕正巧准备去日本出差，她听说日本一个著名插画师正好举办画展，又恰逢日本樱花盛开之日，她便提前跟韩仕说明自己想去。韩仕应了。两人见面时，韩仕转交了方梓同送他们的结婚礼物。
礼物就是一个首饰盒。蓝若林打开来，不过是一对鹿头造型的耳钉，鹿角上镶着细碎的小钻，如同一朵朵开在鹿角上的鲜花。
韩仕看着蓝若林慢慢漾开的笑容，知道她对这件礼物的喜欢是发自肺腑，不禁问道，“这么喜欢？”
蓝若林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点头道，“是啊。简直太惊喜了。他怎么知道我喜欢鹿？”
韩仕却未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是带着些微的懊恼，道，“是啊。他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
“或许……是他误打误撞……”刚说到这里，蓝若林发现韩仕的懊恼，可这个懊恼来自哪里？
此时韩仕正在对着镜子刮脸，她摆正他的身体，惊讶道，“你生气了？”
韩仕摆脱开她的手臂，啧道，“小心点。”
蓝若林哦哦了几声放开他，也没有再抓他，知道是韩仕怕刀子刮伤了她。便只是看着镜子中他的脸，笑道，“我都嫁给你了……”顿了一下，又道，“你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在方梓同的问题上有过意见？难不成……方梓同喜欢我？”
韩仕显然不想回答她，只无所谓的哼哼了几声，继续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