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资深宅男

话说，从能够自主走动之后，她就开始想办法为家里创收。 他们这边是在东北，她的运气也不错，曾经挖到过人参、灵芝这些，但遗憾的是，年头都很少，基本上是一两年的，卖不出什么价钱。 深山老林她也不敢进，毕竟有老虎，她去了可能就是给它塞牙缝的。 她又不找死，所以只在边缘挖药材。 让爸妈进城打工，她一直有这个想法，但人小没人权，没人听她的，杜明姝几乎抓狂。 去年村里有人外出打工，收获颇丰，过年回来时在村里引起一阵羡慕，不少人都打算今年跟着一起出去。 她借着这个机会各种暗示明示，以为肯定能成功。 但还是她太天真，她奶奶说：“打工的事，你们两个想都不要想，老老实实的待在村里，不准出去。” 她大爷和她爸也很配合：“我们知道，妈，你放心。” 还能这样？ 没办法，杜明姝撒娇装幼稚，攻略下她爸她妈，她奶奶还能拗的过他们？ 结果显而易见，她并不成功。 她就不明白了，难道有人就喜欢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一辈子？ 她为什么要这么干？操这么多心？ 因为过的苦，因为贫穷。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没有补丁就已经很不错了，一年到头也做不了一件新衣服。 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回肉，每顿饭除了菜还是菜，吃的眼睛都要绿了。 粮食也要计算着吃，不然就要饿肚子。 零食什么的更是不存在，偶尔一次都能乐疯了。 一分钱要掰成两瓣儿花，买点东西都要算计来算计去，穷到了一定程度。 这个时候，你说你要是不知道外面正是机遇遍地，可能随便做个小买卖都可能会成为万元户，挣上一笔大钱就罢了，咸鱼也就咸鱼吧。 天真快乐，漫山遍野的跑，也很幸福。 但知道有机会能改变他们的生活条件，让家人不那么辛苦，不去争取过好日子才是傻子吧？ 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人。 你能想象的到吗，都九十年代末，马上就要进入二十一世纪了，还有地方在用煤油灯！ 为什么不用电？ 还能是为什么，穷啊，没钱。 是，有的人不想背井离乡，就想待在老家，老老实实的种地，你实在勉强不来也没办法。 可她爸不是啊，他也在八年前离开过家乡出去打工，要不然也不能娶她妈这么好的媳妇儿回来。 曾经出去过的人，难道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情况？ 反正她一点也不理解她爸怎么会这样裹足不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就算是过去很多年的事了，但现在村里也不是没有出去闯荡的人，人家出去一趟就让家里过上了好日子，难道他就不羡慕吗？ 这还是没有手艺的，像她爸这样的手艺人，出路更多，机会也更多，为什么不愿意尝试呢？ 无论她怎么做，就是不松口。 好气！ “到家了，回回神。”岳瑞英在发呆的小闺女眼前挥挥手。 神游天外的杜明姝一抬眼就看见他们家。 一座黑瓦红木门的房子，围墙由砖瓦和石头垒成，砖外面涂上一层白色的腻子。 听说是他爸外出打工的那一次挣回来的钱盖起来的。 “放我下来。”杜明姝突然板着脸，不让她妈抱。 下地后背着小手，满身低气压的往里面走。 那背影就跟个小老头一样，搞笑的很，岳瑞英噗嗤一下笑了，好笑道：“你爸不在家，去帮你奶奶干活了。” 气势汹汹的小东西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就萎了，口是心非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想知道。” 然后就很生气：“还说担心我去找我，现在人都不见了。” 婴儿肥的脸颊鼓起来，像个包子。 “你爸是和我们分开找的，一会儿就回来。”岳瑞英替杜善泽解释。 杜明姝只当没听到，假装若无其事：“我的麦芽糖在哪？” “在你们自己那屋，也不知道你哥吃没吃了。” 本来还不着急的人立马跑起来，崩了她一向淡定成熟的人设，火急火燎的。 不跑不行，好不容易能吃到糖，杜玉元要是敢一个人吃了，我今天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一路闯进去，杜明姝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黄棕色的麦芽糖，扁扁的一块，轻飘飘的，根本就没多少。 但她乐的不行，口水快速分泌，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好甜！ 就是这么没出息。 甜滋滋的味道让她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想吃块糖容易吗。 她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过糖了，每吃一口都很珍惜。 “哎，还是穷啊。”吃着糖杜明姝又开始发散思维。 穷，真的是一件让人很头大的事，要什么没什么，吃饭生活全靠天意，想吃点好的，吃口糖都费劲，更别说存款。 一年能存下百来块就很不错了，还有很多人是连一毛钱都不剩，还有欠外债的。 生病都不敢，不然开销就大了去了。 他们村里就只有金三叔一个赤脚大夫，平时也就看一些小来小去的感冒发烧的病，大病只能去医院。 去医院的花费才多，对他们来说，倾家荡产都有可能。 现在大家身体好，但真的出了事，没钱就只能干熬着。 他们也没钱上学，现在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学杂费全免的年代。 他们家可是有三个孩子，那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如果读到大学需要的钱更多，就她家现在的情况，呵，能读完初中就不错了。 更何况，他们村还没有学校呢，连个幼儿园都没有。 钱这个东西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它是个好东西。 怎么会有人不想挣大钱呢，机会就在眼前啊，不赶紧抓住机会还在等什么。 不说打拼成为富豪，起码要能保证家庭正常运转，不能到用的时候捉襟见肘。 可惜她爸完全不为所动，还说她小孩子家家的，那么啰嗦，不用她操心。 可她急啊，她姐七岁了，村里没有幼儿园，没上过幼儿园就罢了，难道连小学也要错过？ 要做文盲，做个目不识丁的人还是咋地？ 这必须不能啊。 强烈的紧迫感让杜明姝很着急。 不用她担心，你倒是自己赶紧的啊，前面有个康庄大道，为什么不走？ 但她再怎么想也没用，她爸妈不配合，一切就都是徒劳，轴的很，就是不出去，就是要在家待着。 吃着麦芽糖的杜明姝心烦的不行：“好烦。” 到底应该怎么做。 为什么她爸就这么冥顽不化，老古董一个，这个时代的资深宅男没错了，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也不想挪窝。 视线一转移，就看着她爸做的雕花柜子，杜明姝颓丧的垮下肩膀，麦芽糖都不香了，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看看那线条，看看那花样，这样的手艺不出去闯一闯，简直暴殄天物。 忍不住又想起今天她爸的五连拒绝。 “等卖了羊，就让你妈给你做新衣服。” “想认字了？我闺女真厉害，这么小就知道学习，爸爸教你，小时候我和你大伯他们都是你爷爷教的。” “芭比娃娃？那是什么，让你妈给你缝一个，你妈的手巧。” “想吃肉还不简单，今天割一刀做红烧肉怎么样？” “姝姝是不是嫌爸爸没本事，挣钱少？” 反正就一个意思，出去打工？不行。 杜明姝已经是豁出去了，忍着羞耻感卖萌歪缠，最后就是以她摔倒为结局。 只要一想，那种挫败感几乎要郁闷死她。 这时，晃神的眼睛又定在雕花柜子上，瞬间她就又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哼，我就不信了。”杜明姝咬牙。 她爸、她妈都是勤快人，做饭的手艺都还挺好，就算不做餐饮也能做其他，她爸还会木工，她妈做衣服也有模有样。 肯吃苦，有能力，只要踏出去，就是全新的生活。 为了他们的小家，她绝对不能气馁。 可是，该怎么办，她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