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人情

这日一早，玉鸾出了房门，正巧在楼梯口遇见竹钦。
她本想因荣生的事情向重渊道声谢，自从青云山回来，便一直不见他的影子。
“竹钦，你家公子呢？”
竹钦虽知晓她的身份，却因着重渊拼死也要护她的事情对她并无好感，反倒是有些厌烦。
他自然不能说主子去了青云山，至今尚未回来。
难道主子出事了？
竹钦忽地眉头紧锁，脸色渐渐沉下去，便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急匆匆出了客栈。
玉鸾倒是并不在意竹钦将自己彻底无视，她当下要做的是尽快找到京墨和景儿，看着他的背影无奈耸耸肩：“这人什么毛病。”
她还没踏出客栈，就见门口的道路上缓缓停下一辆马车。马车前，一人下了马迎面走来，定睛一看，却是老熟人。
“柏野？你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初到扬州的那几日，为了查清他们的身份，她命京墨留意了文珩几人的去向。得知他们早已离开扬州，且行径的方向是扬州以北。
再根据他们此前的种种行为推算，能够夺取《推衍图》的人非富即贵，且有能力不留痕迹地避开离国各关卡暗哨，也就只有那几人。
她隐隐已经猜到了文珩的真实身份。
柏野仍旧是一脸面无表情，一副走了还不能回来的样子。
“我家公子说了，您又欠他一份人情，等您回去了，他可是等着您的谢礼。”
“人情？马车里？”
柏野并未回话，只是眼神示意她自己去看。
玉鸾将信将疑地上前挑开马车帘子，正是失踪数日的景儿和京墨。
只是现下二人已经昏迷，脸色煞白，齐齐躺在马车上。
京墨身上更是有数道外伤，一看便知是被利刃划破，显然昏迷前打斗过一番。
“他们并无性命之忧。”
“替我向文珩转达一声，多谢，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说罢，玉鸾唤来客栈的小二，将人抬回各自的房间。
柏野见事情已经完成，便立即打马离开。
……
扬州城郊外
星子寥落，月出东山。
冷风瑟瑟袭来，凉意刺骨。荒凉贫瘠的山道上，生着一堆柴火，明亮的橘色火光给夜色增添了一丝暖意。
姬文珩撩开烈焰红衣袍坐在一块光滑的石上，一手拿着树枝拨弄火堆，一面道：“辛亏你命大遇上了我，若是换作别人，怕是早就死了。”
话虽这样说，他却很清楚，即便没有他相助，顶多也只是多吃些苦头，少活几日罢了。
坐在对面之人正是重渊。
一身无暇白衣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痕，犹如冬日里盛开的腊梅。
他的面色本就白若秋月，厚薄适中的唇苍白如纸，现下失了血色，更像是白瓷人一般，却也因此衬得那双点漆墨瞳更加深邃。
纵使如此狼狈的情形下，却丝毫不失俊美与儒雅。
病弱卫阶，却胜三分。
自离开青云山后，他并未直接回客栈，因他知道，这些局都是那个人设的。
他欲将京墨和景儿救出来，不料正赶上主上回来。虽并未下对他下杀手，主上却提前催动了蛊毒。正在这时，他意外地遇上了姬文珩。
又或许，并非意外。
姬文珩不知给他吃了什么，竟对蛊毒有缓解作用。
他试探道：“你不是回北凉了吗？”
姬文珩不可置否，他当时确实已经离开了扬州，可人生总有意外。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星眸突然冷冽下来，“有人并不希望我走，离国越乱，临安王就越是开心。若是将北凉、南齐都拉下水，他应该会很是乐意。不过，他的算盘打错了，我北凉可不是他能算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