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女郎

小小的室内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成毅偏头不语，云清之不置一词，顾晏觉得自己不能作壁上观，开口道：“成毅你胡说些什么！”
“成统领没有说错，陛下您愿意让这样的臣子回朝为官吗？”
面对云清之的问题顾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论才干云清之绝对是非常优秀，可是否能够将其收为己用顾晏犹豫了，他知道刘相私下去找过他，他是否已经沦为了刘相的人？如果相信他，重用了他，若将来他反水自己该如何是好？
云清之何等聪慧自然是一眼就明白顾晏的犹豫，当即起身在顾晏身旁跪下，抬眸注视着顾晏的眼睛问道：“陛下是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天下还是想要一个受制于人的天下？”
“云清之你放肆！”成毅拍案而起也跪到顾晏身旁，叫道：“陛下此人言行无状，居心叵测，臣请陛下准我将其收押！”
顾晏凝视着云清之的眼睛，那双坚毅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所畏惧。只听他缓缓说道：“陛下自登基以来太后与刘相对您如何？朝堂之上陛下您真的是一位决断天下的天子么？”
顾晏眸光闪了闪，道：“你想说什么？”
“臣不才，但臣想帮陛下成为真正的天子！”
顾晏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就凭你？”
“是，臣有信心能够完成陛下心中所想！”云清之顿了顿，续道：“臣愿为陛下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安插在朝堂之上的棋子。若陛下觉得臣不值得您信任那么就请陛下即刻将我处决，臣无怨言！”
云清之的话触动了顾晏的内心，登基数载隐忍至今真的甘心如此么？若自己愿意当个不问世事的傀儡皇帝那么云清之今日所言便已足够下狱，是生是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若不甘心那他将会成为一颗棋子供自己驱使。眼前这位一脸坚毅的云清之真的能够成为自己的助力么？顾晏明白云清之话中之意，但心中仍不解道：“你为何会想帮孤？”
“臣想做的事情只有陛下能够帮我。”
顾晏仔细端详着云清之闪着灼灼目光的眼睛，轻声道：“你想做什么？”
云清之并不回答，只是扯散平日束紧的衣领，露出光洁的脖颈。顾晏心中一惊，因为他看到那脖颈上并无突起，成毅急忙伸手扣住云清之的咽喉，不知是想掩盖还是想证实，眼中透出一丝痛苦和犹豫，喑哑道：“陛下他没有喉结。”
成毅松开有些颤抖的手，云清之被成毅扣住咽喉有些呼吸不畅，待他松开自己急忙吸了几口空气。
“你……你是……是……”顾晏有些犹豫有些慌张，他有些不想说出那个名字。
“陛下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应该有所怀疑了吧？”云清之缓缓抬眸，一字一句的说道：“臣是已故萧侍中独女，萧清灵！”
顾晏握在手中的瓷盏“砰”地一声被掷在案上碎成两瓣，他冲到云清之面前凝视不语。两人一跪一站，云清之昂着头仰视着皇帝。
“真的是你！”顾晏伸手扼住云清之的咽喉，他不似成毅那般轻轻的用力，而是逐渐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你……你……胆敢女扮男装混入举试……”顾晏的双眸浮现怒意，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狠狠道：“孤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成毅慌忙恳求道：“陛下，臣求您饶恕她吧！念她孤零无依求陛下放过她，将她逐出建安吧！”
云清之被扼住咽喉呼吸不畅，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要么立刻杀了我……要么答应我……让我成为……您的棋子……”
眼前的云清之额上青筋暴起，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眼睫微闪，泪水划过眼角没入鬓边乌发。顾晏心中一恸，脑海中浮想起多年前那位放风筝的姑娘，那位姑娘的容颜和面前的人重合，回忆涌现渐渐松缓了手中的力道，慢慢垂下手。
“咳咳……咳咳……”云清之捂着心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盯着顾晏口中仍然不死心的问道：“陛下要不要答应我？”
顾晏回避了云清之的视线心中思潮起伏，她没有死！她回来了！她想做什么？想为他父亲翻案？不！孤不能答应她。
“刘相想走当年明懿帝时江氏的老路，我奉劝陛下一句与其费尽心思在后宫权衡不如动动脑子怎么摆布好朝堂！”
云清之的话如同一道霹雳击中顾晏，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暗暗平衡后宫牵制前朝？刘氏的所作所为自己清楚，朝堂之上自己还未能构筑属于自己的力量，她说的对，自己此番前来不就是想让她入自己的阵营么？
“中宫无子，去年年末小刘妃又意外流产，后宫子嗣不兴，刘相现在一时掣肘未必将来还会维持如今的局面，摆在陛下面前的路与时间都不多了。”
是啊，西羌都护府的变故若不是忠武伯送来血书在朝堂上陈述厉害只怕自己还被蒙在鼓中。信道被截、朝中不稳、南疆叛乱、北边的部族也在虎视眈眈，眼前的安稳不过是一时的平静，一旦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那就犹如泼水入沸油般的炸开，届时会是什么局面谁也说不准。
顾晏缓缓转过身迎上云清之那闪烁着希冀的目光，她想图谋什么？她活着不应该逃的远远的，为什么要以这样的身份回到建安？
“你，为什么要回来？”
“为了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