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初入瘴气地

梁舟这才把夜衣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漏出自己本来的面目，月明哲先是一惊，然后兴奋，下个瞬间却把兴奋之色尽收眼底。
这个短暂而细微的变化还是被梁舟捕捉到了，一个出生就在别人终点的人，现在连一个基本的表情都不能直接表现出来。
“看来你从野地离开以后，想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月明哲率先开口。
月明哲的观察很细致，一眼就看出来梁舟是其他夜衣者的首领。
曾几何时，梁舟不过是在野地工作的贱民，就因为异能的觉醒，转身就成为一个地下组织的头目，想起自己的遭遇，月明哲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吗？”梁舟说的是月明哲的外貌，到现在梁舟都持有怀疑的眼光，万一有人借机占用月明哲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月明哲摆了摆手，身边的农夫都明白了意思，陆陆续续地散开了。
“以前刚来野地的时候，总害怕这里的人会欺负自己，就用了简单的易容术把自己伪装了起来。”
“现在呢？”
月明哲唏嘘道：“现在我手上沾上了人血，这里的人再怎么凶恶，也害怕我这个杀过人的人，我也就不需要伪装了。”
人只会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只有让对方恐惧自己了，对方自然而然的就会尊敬自己了，这是月明哲来野地之前父亲教过他的道理。
梁舟最初的杀人或多或少是受了月明哲的影响，不过人善被人欺的道理没有人告诉过梁舟，这都是梁舟自己摸索出来的。
“看你当时直接就开枪杀人，我还以为你对杀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原本也是第一次。”梁舟说道。
面对眼前这个年龄跟自己相当的月明哲，梁舟打心底里是理解他的，只不过梁舟体会到的都是底层的人间情暖，而月明哲却是被家族遗弃，来自于家族纷争。
而且自己无论怎么说都还有梁小可的陪伴，也不至于孤身一人，相对于自己，月明哲才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人。
生活在一个没有人情味的时代，随时都要提防着自己身边的人，哪怕是亲生父母，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卖掉，信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已经很久没人去提及了。
“有没有兴趣去喝一杯。”月明哲邀请道。
“赶时间，等这次任务完成以后，到C023镇，我请你。”
梁舟将帽子戴上，短暂的休整过后，他们要出发了。说真的，梁舟都不确定月明哲是不是自己在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
“好，我等你。”
梁舟怎么也想不到，在进入瘴气之前，唯一送自己的竟然是昔日的刀疤脸。当然，现在已经不是刀疤脸了。
“前面就是瘴气了，我就不送了，前几天月氏刚派过一批农夫进入，现在已经失去联系，应该已经死在里面了。”月明哲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等我回来，我请你去C023镇喝酒。”
梁舟走后，月明哲站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夜色降临才离去。夜色中走出一个老者，佝偻着身躯，整个人看上去都很病态。
“二少爷，族长让我接你回家。”老者嘶哑的声音有气无力。
“昆叔，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适合生活在野地的，这里不需要用虚伪遮盖肮脏的人心，所有人都直面肮脏，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肮脏的，所以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自己的同类人。”
月明哲摸了摸眼角的泪水，说道：“回去告诉哥哥吧，那个家我回不去了。但是属于父亲的东西，我一定会替父亲收回来的，包括父亲给予他的生命，我也会替父亲收回来。”
月明哲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还有哥哥小时候的样子。
“梁舟，真羡慕你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
此时梁舟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瘴气的边缘地带，即便西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他们也感受不到黑夜的到来。
漫天都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就算凭借着异能者强大的**，梁舟都觉得自己鼻粘膜处都沾满了灰尘，想要咳却咳不出来，喉咙都是发干的感觉。
“再往前走三百米的距离，我们就能到达第一个缓冲带，到了缓冲带，我们就可以休息了。”梁舟带着面罩，声音有些沉闷。
越往前走，黑夜就如同穿透黄沙一般，一点点降临人间，直到整个世界都不再是昏黄的，梁舟一行人这才摘下面罩，忍不住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气。
“缓冲带不是一个固定的区域，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被瘴气覆盖，我观察了一番，这里土地的灵气更加匮乏，所以明天一早，我们就一直往东边的方向走，不再浪费时间搜索这一带的土地。”
梁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不过事先吃了一颗寻地果，方圆几百米的土地，别说观察到一缕灵气了，就算星星点点的灵气都没有看到。
“好了，大家都安营扎寨吧。”
梁舟下达休息的命令以后，所有人都立即开始了分工，有的人负责挖洞，有的人负责扎起帐篷，洞的上面铺上一层塑料纸，里面存储空气，然后再把帐篷与洞链接起来。
在一旁的梁舟看的也是暗暗称奇，不亏是子夜会专门探索灵地的部门，在野外的技巧的确值得梁舟好好学习一番。
所有人都挤在一个帐篷里，虽然十一个人睡在一起很是拥挤，但是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哪里还顾及得了这些，大多倒地就睡。
而梁舟躺在帐篷中，脑子里想着梁小可现在在干吗，不知道有没有睡觉，也不知道汪清韵是怎么解释自记干嘛去了。
“哼唧，哼唧。”
一旁的烟儿拿着鼻子在梁舟的耳朵边蹭来蹭去，经过这一天的相处，梁舟对能够幻化成人的烟儿也没有那么恐惧了，甚至还想让烟儿变回人形给自记悄悄。
烟儿口里叼着梁舟肩膀处的衣服，想要把梁舟拖到帐篷外面去。
“你是让我出去吗？”梁舟很快就明白了烟儿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