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中秋灯会（一）

青玉大街之上，街道两侧摆满了摊位，除了售卖各式花灯的商铺，还有许多售卖点心、小吃的小摊，臻玉阁门前甚至特地辟了块地儿专门悬挂各式的灯谜牌，整条街道满是外出赏灯游玩的百姓，满街的花灯将人们脸上的笑容映得暖融融的。
顾家的马车只到了青玉大街的外巷便走不动了，几位姑娘倒是毫不在意，正好从这街头逛起才算不辜负今日的月色与灯影。
便是这般热闹的景象，顾府的马车还是引起路过的百姓们的注意。稍有些见识的都认出了这是知府顾家的马车，想必是顾家的千金也来赏灯了，便是不敢接近也挡不住好奇的眼光，大多平头百姓哪里有机会得见这样的金枝玉叶。
在这遮遮掩掩的目光之下，顾明笙率先从车架旁一跃而下，随后便伸出手撩开了门帘，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顾明笙到底还是不好意思伸手去扶几位姑娘，好在马车里常备着马凳，倒也不怕失了姑娘们的仪态。
顾初菀见马凳摆放好了，便率先躬身下了马车，今日顾初菀着了一身大红的暗菊花纹袄裙，暗纹在这灯光的映衬之下若隐若现，端是一番贵气凛然的大家闺秀模样。见顾明笙今日不主动搀扶了心中原还有些奇怪，不经意间却瞥见他微红的耳垂，忍不住抿唇笑了笑一脸揶揄，顾明笙不明所以，冲着顾初菀挑了挑眉有点迷惑，顾初菀可不想解答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啥事也没有，顾明笙便不再问了只当自己这姐姐傻了。
顾初菀下了马车见枝枝与若柳也出来了，想了想还是自己伸手略搀扶了一下，街道上人太多了万一冲撞了就不好了。
魏若柳温柔的笑看着顾初菀，轻声道了句谢，便虚扶了顾初菀的手下了车，今日的魏若柳倒是一如往常的清淡素雅，在这灯会各色的灯火之中显得格外脱俗秀丽。
自魏蔓枝从车厢中走出来，顾明笙整个目光便黏在了她的身上，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也不知道是有怎样的魔力，就连她发间的珍珠流苏都随着她的脚步在他的心中晃晃悠悠，牵动了他所有的思绪……
好想，日后也能如今日一般，与她并肩于这熙攘人群之中，无论是赏月还是观灯……
前头三人携手而行，顾明笙默默跟在身后瞧着她们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这街道之上甚至没有一盏完全相同的花灯，几乎要看花了眼。
直到见她们停下了脚步围在街边一处摊前，顾明笙才上前查看，生怕她们遇到了什么事情。渐渐走近才发现原来她们围住的是一家糖画摊儿，摊主正在用这糖稀作画，顾初菀啧啧称奇，以前倒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竟能随意几下就做出一副糖画出来。
见几位瞧着便金尊玉贵的姑娘围在摊前，摊主显然有些紧张，“三位，姑娘，可是要做糖画？”听见摊主问了，顾初菀看了看魏蔓枝与魏若柳跃跃欲试，“不如，我们也做个如何？”见二人似乎也有些意动，顾初菀瞬间眉开眼笑，“老丈，可能做一幅玉兔奔月？”今日中秋佳节，玉兔奔月倒是确实挺应景的。
摊主一听是要做玉兔奔月，紧张揪起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今日里也做了好几幅玉兔奔月的糖画，总算不用担心在贵人面砸招牌了。只定了定神，摊主便拿起一旁化好的糖稀盅开始作画，不过寥寥几笔一只昂首望月的玉兔便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几人眼前，可谓是神乎其技。就连魏若柳都没忍住哇出了声来，见只有自己惊叹出声了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掩了掩唇。
便是顾明笙与同窗四处游玩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承认这玉兔望月图极富神韵。见魏蔓枝很是喜爱的模样，顾明笙便吩咐摊主又做了两幅，分别给了魏蔓枝与魏若柳。
魏蔓枝接过顾明笙手中的糖画，忍不住对着路旁的花灯举高糖画，玉兔奔月的糖画正比在天空之中的月儿身旁，魏蔓枝眉眼弯弯的浅笑着，看着这糖色玉兔奔向真正的月儿。顾明笙在身旁微笑看着这一幕，耳旁喧闹之声仿若全都如潮水般褪去了，这天地之间只剩下这空中的圆月和身旁的她……
顾明笙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魏若柳，魏若柳瞧着顾明笙的神色如坠冰窖，怎么会呢？顾明笙……魏若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旁的棋心忙上前将随身带着的披风给自家姑娘披上，却没注意棋心悄悄摘去了自己腰间佩的累丝香囊。
不多时便到了臻玉阁门前，门前特地竖了好些灯架，每只架上都挂了一块灯谜木牌，微风拂过，一阵阵木块的清脆撞击之声，此时的灯谜会正要开始。
只见第一只灯架旁走出一位中年男子，管事模样，重重敲了敲身旁的大鼓吸引人们的注意，见大家都围了过来这才开口道，“各位，鄙人乃是臻玉阁的王管事，臻玉阁今年很荣幸可以协办中秋灯会，想必大伙都已期待良久了，一会儿这灯谜会便开始，”王管事略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往年大伙应当都参加过灯谜会，无非是猜灯谜得花灯，今日嘛，必然是要有些变化的。”
“王管事，可别卖关子了，不得花灯得什么？”底下的百姓见这王管事还卖关子，有嘴快的便说笑道，“哈哈哈，不得花灯，臻玉阁还能让得珠宝不成？”
“哈哈哈哈！”底下的百姓哄堂大笑。
“李二，你可真能异想天开！”有与方才说笑之人相熟的忍不住出声调笑，却不想上头的王管事竟出声应了。
“哎，这位兄弟果真是聪慧！没错，今年我臻玉阁便自出这珠宝，大伙儿不妨一试可能从臻玉阁带走这些珠宝首饰。”
“嗬~”底下一阵抽气声便四下议论开来，今年这臻玉阁可真是豪气啊，也不知出的是啥珠宝，臻玉阁那可都是达官显贵人家才用得起的，平头百姓人家甚至都没怎么瞧见过。
魏蔓枝有些好奇，臻玉阁倒是舍得下本，却也不知是制的什么规矩，想来也不会太容易。
等到这议论声渐弱，这王管事才拍了拍手，身后的女使便捧着一只只木盒到了近前。
“今年的彩头丰厚，自然嘛这难度也更大。各位可看看眼前的这些灯架，每只灯架上都有块刻着灯谜的木牌，共有十二个灯架，木牌身后都以时辰分好了编号，便从这子时木牌开始，若答出一题，可得臻玉阁的珍珠耳扣，若答出两题，可得臻玉阁的缠银丝戒指……若十二题全都能答出，便可得这对青玉双兔望月佩！”随着王管事的介绍，木盒一个个被打开，露出里面流光溢彩的珠宝首饰，台下众人暗暗称奇，无论如何都想一试，怎么也不能一题都答不出来吧！
见着周围百姓的劲头都被调动起来了，王管事话音一转，“只不过嘛，毕竟这次的彩头比较重，每位参与的人都要缴半贯铜钱~”
一听还要缴半贯铜钱，下头激动不已的百姓有一半便打起了退堂鼓，可是一想到这满眼的珠宝首饰又有些舍不得，正当大伙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我先来！”来人说着便丢了半贯钱到王管事手上。
顾明笙发觉自方才魏蔓枝便有些奇怪，伸手在她眼前摆了摆，魏蔓枝这才反应过来，那玉佩，似乎有些眼熟，却记不得是在哪见过的了。
魏蔓枝皱着眉头的样子映入顾明笙眼中，顾明笙不知为何觉得身旁的热闹声有些让人心烦。见她似乎是在看那青玉双兔奔月佩，顾明笙朝魏蔓枝手上拿着的糖画瞧了两眼，“你想要这青玉双兔奔月佩？”
魏蔓枝闻言有些惊讶的抬头瞧着顾明笙，眼中神采如星光闪烁，顾明笙微微勾唇，忍不住抬手摸了下魏蔓枝的头，魏蔓枝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见顾明笙已经走上前去，放了锭银子在王掌柜身前的矮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