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痛苦

霍筱琛闷闷地应了一声，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任由霍筱染火急火燎地拉着他往医院奔。
路上，她关切地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霍筱琛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乖巧，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霍筱染松了一口气，秀眉拧成结，“没有就好，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吓死我了！”
“对不起…”霍筱琛低着头，愧疚地开口。
他怎么那么对她……
就算气昏了头也不能那么对她。
霍筱染叹息一声，昨晚的事的确让她措手不及，但想到他是喝错了东西才那样，又怪不起来他。
“以后别乱喝了。”
她没说任何重话，连怪罪的话都没有，这让霍筱琛心里更难受了。
抵达医院之后，医生给霍筱琛做了全面的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
霍筱染这才放心。
这一路霍筱琛都很沉默，连看都不敢看她。
霍筱染其实也觉得昨晚的事非常尴尬，不愿意提起，干脆转移话题，“我今天见到希澄了。”
听到希澄两个字，霍筱琛的心蓦地揪起，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他怎么样？”
“虽然他说好得差不多了，可我看着还是挺虚弱的。”
霍筱琛表情平淡得看不出情绪，“养养就好。”
回到霍家后。
霍筱染身心俱疲，洗完澡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待到凌晨两点多，霍筱琛出了门，一身肃杀的黑衣，头带鸭舌帽，口罩遮住他俊俏的下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瑞凤眼冷漠至极。
他直奔希澄的住所。
房门被踹开，希澄正在包扎伤口，对眼前的不速之客并没有多少意外，“我还以为你下午就会来找我，没想到过了七八个小时才来。ar，你效率变低了。”
“是么。”说完，他冷眸一凝，身侧插在口袋里的手倏地扬起，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希澄心脏的位置。
希澄也不慌，反而笑着说：“杀了我，谁给你做棋子对付叶景凡？”
“你未免太高看了叶景凡，也高看了你自己。我想杀谁就杀谁，不需要顾虑。”
话音一落，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沉重的枪响。
希澄灵力涣散，完全躲闪不了，胸口狠狠地挨了一枪，鲜血直流。
ar冷冷地看着他，继续说：“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再出现在她眼前？”
希澄倒在地上，虚弱无力地笑了笑，“你要么就一枪杀了我，故意打偏算怎么回事？”
ar轻扯唇角，“想死别急啊，多的是机会。”
他转过身，阴冷的声音如同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希澄，我不想杀你。如果你再敢觊觎她，我会让她永远忘记你。我说到做到。”
希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笑了几声，“不该觊觎的人是你。”
奇了怪了，为什么他的灵力对ar一点作用都没有。
折青门的武功厉害到了如此地步吗？
想当初，就算是霍惊风面对他的灵力攻击都溃不成军，ar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医院，病房。
叶微彤和叶景凡商量好了对策，叶景凡捏了捏眉心，有些犹豫：“你这个方法听起来万无一失，但我还是有点担心。”
叶微彤：“担心什么？霍筱琛再厉害也不过十七岁，你还担心斗不过他？”
“他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叶微彤哼了几声，“你要是这么胆小那就算了，你就等着被他永远踩在脚下，等着我们家破人亡吧！”
叶景凡俊脸全是怒气，被她的话刺激到了，说：“闭嘴！”
叶微彤白了他一眼，到底是自己的哥哥，信任度还是有的，“哥，如果我们真的输了会怎么样？”
叶景凡一愣，表情凝重难看，“那就和当年的慕家下场一样，甚至更惨。”
“所以哥，你不能输啊。”
叶景凡看着她，有时候很讨厌这个妹妹觉得她的存在阻碍了自己，有时候又很欣赏她这样的个性，情绪很复杂，这一刻他头一次有了种当她是亲人的感觉。
“我尽力，我先回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待叶景凡走了之后，房间的窗户突然打开，窗帘被冷风吹得乱飘，叶微彤瞬间警惕起来。
一团黑烟弥漫，悄无声息地扩散到了房间里。
叶微彤吓得整个人瑟缩成一团，“来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门口的保镖早就被人给放倒了，病房的门应声而开。
走进来的不是保镖，而是一身黑衣的冷峻少年。
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叶微彤也在一瞬间就认出了他，不禁惊恐地尖叫：“啊你滚，你滚出去！”
“叶大小姐紧张什么，怕我杀了你？”
叶微彤害怕得瑟瑟发抖，想去拿边上的手机，还没碰到就被他率先夺了过去，直接朝窗户扔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叶微彤恐惧地看着他，脸色发青。
“来送你上路。”
他低笑一声，一步一步靠近，杀她压根不需要任何工具，轻轻一掐就能掐死。
“不要过来！”叶微彤疯狂往后退，可却退无可退，她吓出了眼泪，“杀人是犯法的，你忍心让霍筱染看着你坐牢吗？”
像是听到了冷笑话，他笑了几声，“等你死了，凶手就是叶景凡，让叶家人看着女儿死，看着儿子坐牢，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栽赃嫁祸……
叶景凡刚走，看霍筱琛这胸有成竹的气势，想必监控什么的全都安排好了。
“你别过来！”叶微彤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叶微彤拼命地想拖延时间，胡乱开口：“你这么做要是让霍筱染知道了，她不会原谅你的。”
“她不会知道。”
话音一落，霍筱琛单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叶微彤瞬间脸色乌青，呼吸不过来，眼前发晕。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霍筱琛身上的。
这铃声是他给霍筱染设置的专属铃声。
霍筱琛眼眸一敛，手上的力道松了，直接一掌扇晕了叶微彤。
“怎么了？”他接起电话，语气和刚才判若两人，深夜里他低沉的声音格外的温柔。
“你在哪里啊？”
她的语气有些着急。
霍筱琛猜测她估计是用了希灵灵和希澄联系了，却联系不上很焦急。
霍筱琛没打算撒谎，直言：“在医院。”
“你还是不舒服吗？”
“现在没事了。”
“那你能现在回来吗？”她有些哽咽，焦虑万分。
霍筱琛心头一软，浑身的戾气消散，“好，我马上回来。”
霍筱琛挂断了电话，冷眸看着晕过去的叶微彤，低笑几声：“还是暂时留你一命，免得她同时失去两个人伤心欲绝。”
霍家别苑。
“霍筱琛，希澄又失联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她晶亮的杏眼水涔涔的，想必是刚哭过。
霍筱琛走过去，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开口：“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希澄不是人类，它本来就是濒危物种，哪天突然消失也是正常的。”
撒起谎来真是信手拈来，霍筱琛数不清这是因为希澄第几次对她说谎了。
明明答应过她，绝不欺骗。
霍筱染眼泪决堤，“不想他消失。”
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希澄吗？
霍筱染想起霍筱琛之前说过的庆大教授研究的稀有物种基因工程……
她突然有了个决定……
六月二十五日，延京的高考成绩出炉。
霍筱染以七百零三分夺得理科状元，秦子岩比她低十分。
但霍筱染很清楚，她能考过秦子岩主要是因为秦子岩最后几个月全身心在照顾叶微彤，疏于复习。
她把自己的成绩发给了霍严成。
如意料之中，霍严成只是简单地回了个消息：挺好，需要多少钱和我助理说。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回复。
霍筱染也没什么感觉，把自己的成绩分享给了其他的亲戚。
倒是身为她大伯的霍荣打了个电话过来：“筱染考得很不错啊，暑假来不来齐城玩？”
霍筱染笑着说：“好啊，好久没见到初初了。”
他们寒暄了几句，因为霍荣工作很忙，便挂断电话了。
霍筱染心中一阵苦涩，大伯掌管着整个霍氏企业，是家族的掌权人，那么忙都会抽空打电话祝贺她取得好成绩。
可她的父亲……
门外传来刹车声，大门随即打开。
霍筱琛风尘仆仆地赶来，难得俊脸扬起笑容，“考得很好，报志愿了没？”
霍筱染点了点头，“报了！”
她以前的目标是庆大柏雅美院，霍筱琛一直都是知道的，便没有多问。
可他不知道，她的第一志愿已经改成了生命科学学院的生物技术专业。
她决定研究靠毕生所学，找到解救希澄体内变异基因的方法。
“暑假想去哪里玩？”
霍筱染想了想，说：“想先去齐城找初初玩几天。”
霍筱琛点了点头：“行。”
没多久他就一个消息发给了小：让霍元初这段时间回齐城待着。不用她出任务了。
在录取结果出来的这段时间里，霍筱琛出入频繁，在家里停留的时间很短。
霍筱染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问他又是搪塞。
问不到结果，霍筱染索性就不管了。
开元大厦。
薄今行扯了扯领带，无语地说：“妈的傻逼，叶景凡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来硬碰硬？”
小附和道：“他不会以为我们和他闹着玩就是咱们的真实水平了吧，天真。”
坐在主位的ar睨了他们一眼，说：“你俩唱双簧唱够了没？”
薄今行讪讪一笑，“不是我说，你就赶紧弄死他们算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够了吧。”
“他们不是还计划杀我吗？急什么。”
薄今行白了他一眼，说：“你也别这么嚣张，人总有个疏忽大意的时候，万一不小心着了道怎么办？”
ar似笑非笑地瞥向他，手指敲击桌面。
是么？
那真是拭目以待了。
这次的商谈结束，薄今行单独找了ar。
ar并不意外，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弃吧，说服不了我。”
薄今行：“ar，你应该赶紧解决叶家的恩怨，回到鬼门，聿老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我不会回去。”
薄今行气得想打他，又不敢动手，“你疯了是不是，惹火了聿老，我们都得完蛋”
ar转过头，笑了笑，“我会处理好。薄今行，我不想接手鬼门，所有的权势我都没兴趣，我只想要她。”
薄今行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嘀咕：那也要看人家要不要你。人家只是把你当弟弟而已。
录取结果出来了。
庆大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了霍家，当天霍筱琛特意留在家里，陪着霍筱染一起拆录取通知书。
拆开的那一瞬间，霍筱琛浑身僵硬，瞳孔地震。
难以置信地看着上面清晰明显的字。
庆京大学
生命科学学院
生物技术专业
霍筱琛的手不受控地发抖，眼底红了一片，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怎么是生命科学学院？”
为什么不是柏雅美院？
霍筱染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沉浸在被录取的喜悦中，回答道：“我想参与到稀有物种基因工程的研究，所以就临时改志愿了。”
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倏地被他抽走，扔到了地上。
霍筱染错愕地抬头，这才发现他神色不对，双眸赤红，眼角湿润，整张脸都弥漫着受伤和愤怒。
“为了希澄，改了你坚持了十年的目标？”他质问道。
“我……”霍筱染有点不知所措，“我没想那么多。”
“呵，因为他，你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填了生物专业是吗？”
霍筱染有点害怕他现在这模样，一时不敢回答。
她的沉默让霍筱琛戾气徒生，斥声道：“我问你是不是？！”
“我思考了的……”她声音很小，生怕说错话激怒他。
霍筱琛冷笑几声，双手扣住她的肩，直视着她：“那我呢？你曾经为了我学画画，你曾经说过会一直坚持，现在说放弃就放弃？是不是也打算抛弃我？”
在他眼里，这根本就不是哪个专业的问题。
而是她的选择，她放弃了坚持了十年的美术，转而投向生物技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抛弃了陪伴她十年的他，选择了从出现到现在不过一年的希澄。
她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吞噬着他的脑海，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霍筱染连忙摇头否认：“不会，我不会。我只是主修生物，到了大二我会填报美术的辅修。不会放弃的。我也永远不会抛弃你。”
这话并没有安抚到霍筱琛，他笑出了眼泪，“那也是次要的选择。”
他没有希澄重要。
她的第一选择是希澄，在他和希澄之间，她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希澄。
霍筱琛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他气笑了，“霍筱染，你骗我？两个月前我问你，我和希澄谁重要，你说是我。可你的实际行动出卖了你。”
霍筱染一时回答不上来，她填这个专业时真的没有想太多。
也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霍筱琛眼眸里全是疯狂的火苗，所有的退步和坚守，此刻仿佛全都是笑话。
他为了她，仇人至今还留着没杀，为了她放弃了鬼门至高无上的权力，为了她甚至多次放过了希澄。
一次次收手，结果呢？
他在她心里，压根不重要。
他放开了她，退后几步，俊眸流下两行清泪，决绝又狠厉地说：“霍筱染，我说过别骗我。从今以后，再无霍筱琛。”
他倏地转身，长腿踱步离开，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愤懑，毫不犹豫地离开这栋待了十年的别墅。
离开他放在心尖十年的人。
“霍筱琛！”霍筱染立刻追出去，可她哪里追得上。
眼睁睁看着霍筱琛消失在她视线里。
她不理解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再无霍筱琛？
他要离开霍家吗？
霍筱染连忙给他打电话，但完全打不通。
她急得找不着北，赶紧给海叔打电话接她去找霍筱琛。
可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霍筱琛能去哪里一无所知。
一连几天，霍筱染再也没见过霍筱琛。
他的所有社交账号全部注销，手机号码也成了空号，延京国际中学那边也办理了退学。
他整个人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完全无迹可寻。
开元大厦。
“你认真的？真要将计就计？”薄今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ar闭着眼，微微颔首。
薄今行：“你够狠噢。”
一个星期后。
依旧没有找到霍筱琛丝毫线索的霍筱染陷入无尽的自责中，她不禁审视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可是学什么专业不就是她自己的事吗？
她甚至想不通霍筱琛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应。
在她纠结痛苦时，接到了叶微彤的电话。
电话里的叶微彤声音很慌乱，有点不清晰：“筱染，救救我，救救我。”
“怎么了微彤，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我，我在郊外的仓库，就是以前那个方九珊家的废弃工厂，我被绑架了。”
霍筱染：“被绑架了还能打电话？你到底是谁？”
对方没声音。
霍筱染开启了通话录音，说：“你的目的是什么？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