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周宇站在病床前，握着一双满是老茧的手，而床上正是周宇的，他的眼角全是眼泪，母亲刚做完手术。
费用全是周宇大姐掏的，而周宇的哥哥还在读书，省吃俭用每个月不到一百块块的生活费。
周宇在外打工期间与人合伙创业被骗了近五万块钱，欠下的四万块钱的帐，而家庭根本没有经济来源，说好出去工作赚钱给哥哥读书，可是一分钱有没有给过哥哥，他的心里十分愧疚，但是身上的欠的债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了，想照顾家里心有力而力不足。
这次回来，去了一个亲人介绍的地方工作了一个月，去结账的时候老板不给，最后周宇亲人亲自去才拿到钱，本想用这个钱补贴点手术费用，可却收到了收账公司的催债电话和信息，无奈只能将钱打入了对方指定账号，并承诺尽快早点还上。
周宇什么时候都没有流过泪，唯独这次，他哭了，若不是大姐，他都不知道怎么办。
“小宇，吃水果了。”周宇的姐姐将水果放在医院床前的小桌子上。手里还抱着刚剩下没有几个月的孩子。
周宇也知道大姐家不容易，但也没有办法，他忽然发现自己成了别人嘴中的废物。
“大姐，我帮你抱会妍妍。”忍住眼中不再落下的眼泪，周宇从大姐姐手中接过大姐的孩子，在一旁逗起了侄女，这让他的心稍稍好过了一点。
“周宇，伯母还好么。”一个高瘦还穿着校服的男生提着一箱牛奶，放在了周母床前的桌子上。
“王嘉乐，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上晚自习么。”这是周宇小学到初中的死党，吵过架，爬过山，不离不弃的好兄弟。
“我听说伯母生病了，过来看看，反正晚自习也快下了。”要不我们出去走走，王嘉乐看着从小玩到大的同学，本该是一起读书的伙伴，却没想到中考还有两个月就辍学了。
“嗯。”
方城不算繁华，也不算落后。
走出方城第三人民医院，周宇本能的抽出一直递向王嘉乐，王嘉乐拒绝了周宇。
周宇放了一支烟在嘴上，点起了火，抽了一口却被呛起了眼泪。
“难受么，你还是不会抽烟。”王嘉乐拍了拍周宇的后背。
他们两个已经走了十几米远。
方城的夜就是热闹，四处灯火通明，小吃摊随处可见，还有卖水果的。
去哪里，周宇看向了王嘉乐。
虽然周宇是方城人，但是离方城还有二十多公里路程，当初读书的时候小学与初中一体，都没怎么来过方城，只有高中，必须在方城上学，他初中后辍学后直接去的g市工作，连方城都没呆过。
“她想见你，说有两三年没见到你了。”
“谁？”
“杨雪。”
这是周宇与王嘉乐比较好的伙伴，而杨雪与周宇关系也比较好，当初周宇辍学她跑了周宇家十几次，但最后周宇还还是辍学了。
“她在哪里？”周宇问到。
“沙口，离这里就两分钟路程。”王嘉乐回答。
“可不可以不去。”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她到是经常一起吃饭，而你和她都好久不见了。”
“可我现在这样！”周宇有些犹豫。
“走吧。”王嘉乐往前带头。
周宇买了六个苹果，不由得咂了一下舌，真贵。
看着远处的那道身影，周宇站着有些发愣。
沙口没什么建筑物，风吹过来，只让人冷得发抖。
“他在这这边。”王嘉乐按下了手机的挂机键。
风仿佛吹的更大了，人也更冷，周宇不觉间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你八月的时候怎么没回来见我，而且还把我QQ删了，赶紧加回来，知道么，我给你发好多信息，重加你你还设置了问题，想了好多答案都不对。”杨雪一过来就说到，连旁边的王嘉乐都没打招呼，有掏出了手机。
周宇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设置的QQ问题，输入了一串英文字母：YX@RYBTWYZWNCS，中文就是，杨雪丶若雨不停我一直为你撑伞，可惜周宇没有解释，而且他输入很快。
“还英文答案，我就说的怎输都不对，快告诉我答案。”杨雪抓着周宇的衣角，而旁边的王嘉乐也找借口吃点东西暂时离开了。
“不用了，我以后又不删你。”周宇看着眼前的杨雪，还是和当初他离开时一样，齐刘海，头发扎起来往后，头发也像以前一样长唯独不一样的是，大家都十七岁了。
“你又骗我，发誓，要是以后删掉我变小狗。”杨雪不再追究这个问题，而是让周宇发起了誓。
“我周宇发誓，要是欺骗小雪美女，我就变小狗。”周宇一只手提着苹果，一只手伸出三根手指朝向黑色的天空。
“咯咯咯……”杨雪笑了起来。
“来，请你吃苹果。”周宇打开袋子，伸向杨雪。
“别想打岔我，上次为什么删我扣扣，不就是叫你回来看我，至于么。”杨雪咬回一开始的问题。
“小雪，你的QQ不是我删的，而是有人盗我的号，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却发现大多数好友都被删了，而我又没有把你的QQ号记住。”周宇找了这么个理由，希望可以过关。
“那你不会找王嘉乐啊。”杨雪问道。
“嘉乐的好也是最近回来加回来的。不信回来你问他。”周宇回答，以他对王嘉乐的了解，只要杨雪一开口，王嘉乐就知道怎么回答了。
“好吧，姑且信你，等下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的问他。”杨雪看着周宇手中的苹果：“我要两个苹果，你帮我装到我到书包里。”
杨雪从袋子里拿出两个苹果，一只手各拿一个，伸向周宇。
周宇连忙将袋子放到了旁边的花池台上，打开杨雪的书包，准备用手接过苹果放进去。
“一只手接一个，我不管。”
周宇只好一只手接一个，放进了杨雪的书包，这一幕刚好被回来的王嘉乐看到。
“王嘉乐，你是不是最近才重加周宇QQ的。”杨雪一看到王嘉乐就立即问到。
“呃……是的啊，他回来才加上的。”王嘉乐懵了一下瞬间反应了过来。
“周宇，姑且信你这一次，我要回去了。”杨雪抱住周宇，过了好一会才松开。
看着远去的背影，抱歉，小雪，若雨不停，可惜我的世界雨已经停了。
“走了，还舍不得，你们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
“别瞎说。”
“当我眼瞎啊，你们刚刚都……”
“别想多了，我还要回医院看我妈呢。”
“一起去。”
王嘉乐陪着周宇走回了医院。
……
，周宇按下手上企鹅号的好友删除键。
“怎么把她删了。”王嘉乐看着周宇删掉杨雪的扣扣。
“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高中读完后会继续读大学，而我只是一个初中都没有读完的人。”周宇掏出烟，点上，狠狠吸一口。
“咳…咳…”
“还说和她没关系。”王嘉乐看着着被烟呛到的周宇，伸出手拍了拍周宇的后背。
“我和她真的没有有关系，时间久了，她就会忘记我了，等她上完大学了，说不准找个喜欢她的人，我就不会出现在她的记忆里了。”周宇看着手中的烟发呆。
“你是不是初中时就喜欢她了，我看得出，她对你很在意，每次和我聊天都会问到你，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应该跟她说，说不准你们能够成为我们之间最早的一对。”
王嘉乐看着周宇，想起初中的时候，周宇不怎么和女学生合得来，唯独杨雪，最后三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我的世界早就不存在喜欢不喜欢了，从我辍学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
周宇脑中闪过一些画面，全是初中时杨雪的样子，或许该放下了，现在的自己谁都配不上。
“嘉乐，要去你那里借住一晚了。”
周宇已经和王嘉乐看过母亲，现在的他手上的钱连开个旅馆都舍不得。
“说什么呢？我那里两个人挤挤还是没问题的。”王嘉乐搂着周宇的肩膀说到。
一个八平米不到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小纸箱，桌子上全是书本，王嘉乐将桌子上的书本往箱子一推，将周宇的包放在了上面。
“小了点，但是暖和。厕所在下面。”王嘉乐说到。
“嗯。”周宇没有说什么，拖掉外套睡在了里面，王嘉乐明天还要上课，自己这几天有点累，就多睡会。
“周宇，你说我上大学了我们会不会就不联系了。”王嘉乐躺在前面，问着躺在里边的周宇。
“不会，我们是最好的兄弟，记得小学不，我还找人打你呢，那人也不够义气，瞬间就把我出卖了。”
“也是，要是那人不出卖你，估计我现在都不知道我们村有人想打我。”
“是啊。”
周宇和王嘉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为什么来方城你没有跟她说吧。”
“没有。”
“以后她要是问起我，你就说你也没有和我联系了。”
“这样好么。”
“对我好，对她也好，毕竟以后说不准都不会遇上了。”周宇说话带着悲伤。
“好吧！”王嘉乐不再说话，他和周宇是同个村的人，不管以后怎样，过年过节都会见到的，而杨雪离他们村有几公里，除了刻意的去，要不几乎都不会遇上，更何况周宇死了心不想与杨雪联系。
“睡觉吧，明天我要上课！”
“好。”
……
接下来的这几天，周宇一直在照顾母亲。
两个礼拜都没有过，周宇母亲便提出出院。
周宇也只知道，母亲每天的住院费太高，每天要付出五百多块的费用，家里情况本就不好，而自己……
周宇大姐本来是不同意母亲出院的，但是赖不住周宇母亲。
去接账的时候，周宇大姐之前交的五千块钱只剩下了几百块，这还是有着国家补贴报销了百分之三十五。
而周宇和大姐将母亲送回了家里。
“你有没有想过做什么。”周宇大姐看着周宇坐在屋里的角落。
“目前还不知道，我的先把家里的农活做一下，妈一两个月做不了农活。”周宇不敢看大姐，因为他心里满是愧疚。
“给你，如果不行就找个行业学门手艺，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周宇大姐看着周宇，从口袋里掏出六百块钱，她知道自己弟弟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知道你还会出去工作，但是出去工作认真点，别一天想着走捷径。”
是啊，就是因为自己想走捷径，认为小加工厂只要开起来就能赚钱，自己借了高利贷付了房租，没想到合伙的人说去买机器，却带着钱跑了。
周宇本想报警，但是自己才十七岁，又借了高利贷，家里情况又不好，害怕报警要是家里知道了自己高利贷的事，岂不是雪上加霜。
周宇接过大姐手里的钱。
拿出口袋里两块钱一盒的黄河，从里面抽出一根，正要点上。
“不要抽烟，把烟戒了，你才十七岁。”周宇大姐对周宇说到。
“嗯，大姐。”
周宇将烟放回烟盒，放在了桌子的抽屉里，搬了一张小凳子在外面坐了起来。
回想起杨雪，周宇满脸都是笑容，但是事事有别，以前他认为，只要努力就会得到回报。
可想起出去这三年，自己被当成了什么，进工厂工厂不要，因为未成年，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小加工厂，老板可不管他年龄小不小，只管一个劲的让他干活，每天早上七点起来工作干到晚上十点才让休息，一个月给一千二百块钱。
而自己在加工厂认识了开机器的师傅，在里面干了一年也和开机师傅熟了起来，就在开机师傅怂恿下打算和师傅合伙开一家加工厂，自己出钱，师傅出力，因为师傅知道所有的步骤，结果一年辛辛苦苦挣得的一万块钱贴了进去，还贷了高利贷，师傅就这样拿着他的钱跑路了。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不会给你留什么情面，除了自己的家人，谁都靠不住，这是周宇这一两年在外面的总结。
杨雪对于他来说最后都只会是回忆，即使自己曾经那么喜欢，可是等到她读完高中，再读完大学，分了工作，她还会和自己有关系么。
答案是不会，这也是周宇的总结。
在外的那段时间，周宇认识不少想他一样的人，可惜最后都散了场。
而他和杨雪也一样，而且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比较亲密，不过想起从杨雪手里结果的两个苹果，他也知道什么意思，就是装着不明白，世界上成双成对的人比比皆是，但绝对没有他。
而他，等他把家里的活忙完后，他还得出去工作还钱。望着眼前熟悉的城市，周宇看着手里仅剩的三百多块钱，坐上g市的市际公交车，看着一个即将前去的车站。
小枫街站（梅县）。
两个小时的路程，看似远，却只有五十公里不到。
下公交车走了不到一百米。
“帅哥，要住店么，你看都五点多了，我们旅店干净价格便宜，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二十四小时监控摄像头。”一个手推着自行车，身穿花格子上衣，面目黝黑的中年妇女拿着一张牌子，站在周宇面前，二牌子上写的便是价格。
二十五块，周宇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数字。
“离这里有多远，大姐。”周宇对着中年妇女说。
“不远不远，就在前面。”
中年妇女一听周宇要住宿，满脸堆起了笑容，带着周宇走向她说的旅店走去。
经过了五分钟左右，周宇跟着她来到了一片出租屋前，这里的出租屋都是一栋栋的，距离很近，只见多数的出租屋门前都摆放了一张桌子。
而桌子下则写上住宿价格。
来到第一排第二栋的出租房。
“袁大哥，这小伙子要住宿，你这里还有空房么。”中年妇女对着坐在桌子后男人说，之见男人点了点头，然后中年妇女转身对着周宇“帅哥，袁大哥家是这片住宿环境最好的一家，你和袁大哥说，我要去工作了。”
她所谓的工作，就是拉周宇一样的外地打工人员来住宿，而她也没有走的意思。
“给。”那个袁大哥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给中年妇女，而中年妇女拿着这五块钱便离开了。
“那个我好像看到住宿上面有二十五一间的房间。”周宇看着这个袁大哥“不知道还有没有。”
“有，在四楼四零四，你自己看，要住就住，二十五的只有这间了。”袁大哥扔过一把钥匙给周宇。
“走这里上去。”叫袁大哥的挪过自己坐的凳子，让出了楼道。
八个平方左右的位置，摆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桌子放着一块钱不到的洗漱用品，而床上则是洗的发白的被单和叠好的被套。
好一点的是还有一个小阳台，可以晒衣服。
“老板，可不可以便宜点。”周宇看着袁大哥。
“不可以，你要住就住，不住就换一家，现在天都要黑了。”袁大哥说话不留余地。
“那个我住两天，一天二十块你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就找下一家了。”周宇说完话转身就要离去。
“好了好了，二十就二十，两天四十块，加上押金六十块。”
接过从周宇手中递过来的六十块钱，袁大哥这个出租屋老板便拿了四零四的钥匙给周宇。
“记得晚上十二点前尽量回来，你住的是临时房，没有智能钥匙，要是有事回来晚了就打门上我的号码，我出来给你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