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离别

那晚，顾城在新的藏身地点只躲了十几分钟，恢复信号的耳麦就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消息，渡边琼独自斩杀狼种后，浑身带血被关文生背着下山。
渡边琼伤势比想象中的严重，送到伪装成私立医院的补给点治疗耽搁了两天时间，两人计划的行程延误后，索性就申请带着顾城和老人家一起前往白山省。
就这样，今晚他和关文生两人，将一同乘坐红眼班机前往白山省，比原本的规划提前了一天。
至于顾城奶奶她老人家，临行前一晚突然反悔了，她说，还是不去了，焦急万分的顾城只能耐心劝解，陪着老人聊到了半夜。
“儿啊，奶奶老了，离不开家了，你过年过节能回家一趟我就满足了。”老人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含泪摸着顾城的头发。
……
趁着这一天阳光很好，顾城把家里都收拾了一遍，又问吕奉借了点钱，买了够吃一年的油米，带着奶奶到街上照相馆拍了两张照片，还买了两身新衣服。
又和奶奶一起去菜地里，采摘了一些蔬菜瓜果回来，分送给了邻居们，嘱托他们帮忙照顾一下奶奶，也是当做告别。
“哎哟，这么远，天南地北的。”有人惊异。
“怪舍不得的，说走就走啊。”也有人真情切意的伤感。
院里一群人现在都围着顾城祖孙两人，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离别总是伤感的吧？顾城的情绪远比想象中的要平淡，大概是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
见识到渡边琼的惨状后，因为独自斩杀狼种而有些膨胀的顾城得到了警醒，对于那些怪物而言，他这小身板也不过肉体凡胎，一刀或者狼种一爪？
虽然就事实而论，他斩杀狼中的过程干净利落，甚至可以自豪一下，但那只狼种毕竟是重伤的状态，没有一个完整的对比，他不确定正常情况下是否还能这么好运。
空闲之余他还将历史资料翻阅了一遍，深刻地明白这还只是C级的狼种，除了狼种，还有许多种类的野兽需要他去面对，那份资料中提及了D级至S级的划分，甚至超越S级的龙类。
对于龙这种印象里只存在传说的物种，顾城第一时间就是觉得荒谬，理所当然地认为资料中所说的龙类只是大型蜥蜴罢了，可是随着他继续翻阅，资料中对龙类的描述越发详尽，在简述另一个世界的物种资料中，龙类占据了足够多的字段。
对于龙类的描述看到最后，放下资料的顾城早已是一身冷汗，他无法想象免疫核弹是什么概念，也许，那个世界的龙类只要从门中穿越过来，蓝星上，人类的毁灭就已经无法避免了吧？
安全感这种东西，对于顾城而言实在太飘渺了，就像关文生说的，他只是一个为温饱发愁的穷鬼，没必要将自己代入英雄的角色，不如将那种杞人忧天的危机感抛去，想想怎么保证自己活到那种时刻再说。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约定好前往机场的时间，临城作为海州市府城，是一座山海水秀的城市，但就是没有机场，所以要提前两小时赶往临近城市的机场。
为此，吕奉还特意问他老爹借了车过来，说是一别几年可能都见不到了，要亲自送他们。
关文生和渡边琼两人说他们放心顾城的口风，同意了让吕奉送她去机场的提议。
至于他们？自然是乘坐那辆高调的迈巴赫前往机场，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享受来之不易，而公费享受则让他们心情愉悦的程度，呈现了指数倍地增长。
几声喇叭响从老院台门外响起。
“奶奶，我走了！”顾城喊了一声，眼睛控制不住的酸涩，压抑的情绪这时才爆发出来，。
老人家上来要帮忙拿行李，顾城没让，就只好陪着送上车，一声声地嘱咐着要照顾好自己。
大概是此刻的心情异常焦虑，也可能是想多看两眼老院子和老院子里的人，顾城拿着行李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证件和行李物品有没有遗漏后才上了车，透过车窗看着老人不断摆手告别远去。
他明白，此去不知归期。
……
“别看了，看不到了。”
顾城没理，依旧看着车窗外。
“哎，你们学校这入学手册有点野啊。”吕奉单手开着车，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的书册，书册的封面只有‘入学手册’四个字，除此之外，纯白色的封面就没有更多的内容了。
“你……看到哪了？”顾城抹了抹眼角，一把夺回入学手册，皱眉看着对方质问道。
入学手册是关文生给他的，里面详细地记录了从家出发到入住学校宿舍，这其中所有步骤事项的指南，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证件说明、机场流程、飞机乘坐注意事项，甚至在首页特别标记了遇到急性病症和应对罪犯的方法，比起那台手机的使用手册还要详尽。
如果不是关文生嘱咐过要仔细阅读，顾城早在目录页就已经将入学手册合上了，看完后只觉撰写者可能有强迫症，因为害怕阅读者理解错误，所以就细之又细的去讲解。
吕奉讪讪地收回手说：“别生气啊，就看到罪犯危机应对方法那一项，入学手册没什么机密内容吧？”
“不经同意翻别人的背包你还有理了？”顾城松了口气，将入学手册放回背包的夹层。
“我吐了，我们的东西还分你我？我们都只差穿一条内裤的关系了。”吕奉撇了撇嘴说。
顾城侧过头看着吕奉说：“这东西不一样，只要别触及我现在参与的事情，你要穿一条内裤我都答应你。”
“这么严重？”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吕奉诧异地问。
“你以为呢？我那天跟你说话你又忘了？不要问、不要想、不要说。”
“……，好。”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听不进去也不搭噶了，其实想想，任哪个正常人能想到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情？
情绪不到位，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机场入口，下了车，吕奉从车里拿了他爸的烟，给自己点上一根，也给顾城递了一根。
顾城想了想，还是接过来了，吕奉笑了，然后给他点上。
两个不会抽烟的人就……就这么呛着，互相嘲笑着，眼角还带点泪花，直到烟烫到了手，才用力地拥抱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