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昏迷

将军府外一片祥和，街市还是照样熙熙攘攘。此时此刻谁都没有意识到将军府内某处，正暗潮涌动，情势危急。
那恶鬼的皮肉一副黏连又不黏连的样子。眼眶乌黑没有眼珠，口中的獠牙粘着血腥。开口扑面而来一阵腐臭味，最恶心的是这还是个上半身人形下半身兽形的怪物。那蹄子看上去也孔武有力，看样子若是交战起来，得先废了他这一双蹄子，防止这东西逃跑。饿鬼看见孟婆，只觉得熟悉，再仔细分辨空气中的气味，他丑恶地咧开嘴笑了，嗓子里冒出几个似人非人的音节，沙哑干枯，就像是笙箫破音。
“这不是，奈何桥孟婆嘛...又见面了。”
孟婆眯着眼睛，打量这面前这个丑东西，试图从自己的记忆里搜刮出关于这恶鬼的零星片段来。
他身形腐烂，都快只剩枯骨，一阵一阵散发出刺鼻地恶臭，那双猩红的眸子直视孟婆。
孟婆终于想起眼前这个是为何物，可上次还是人形的这玩意儿，这次便安了个兽肢。或许是逃亡途中吞噬了什么精怪，与魂体不融合才变成这个不伦不类的样子。
“是啊，上次老身让你跑了，这次可不会。”这孽障，本就是百余年前的一只精怪，食人精魄，被打散魂魄，却依旧强大，他入了地府，竟也有本事逃出生天，在奈何桥被孟婆拦截，却又用当初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阴差做掩护，逃过追杀。
这件事想起来孟婆便觉得有些许不爽，毕竟这是她从业千年来，为数不多的几个污点。除了放跑了这厮，还有一个污点便是培养了白无常这个一到关键场合就掉链子的怂货，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刚才提到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阴差，便是他了。
“说什么大话呢，上次见你，还是个地府的..鬼差？在你们地盘尚且无计可施，如今，你就是一届凡人，能奈我何？”
孟婆低声笑了，她挑了挑眉，她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质疑她的工作能力。
“老身收拾你，都不需要...”孟婆抬手准备攻击，但那恶鬼不等孟婆说完就猛扑了上来，孟婆闪身躲开，节奏被他打乱，心火蹭蹭往上涨。
“话都不让人说完？”她借由桌角的力量，撑着飞起一脚，但她却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凡人之躯，近不了他的身，虽然她可视亡魂，却也是神魂凡体肉胎，靠近身体的力量也会变得羸弱，死气太强，这具身体承受不了。
真就如同那恶鬼所说，她不能奈他怎样。意识到这个问题，孟婆的脸色变得更差。
“哈哈哈哈哈，孟婆，失算了把。”那恶鬼笑得猖狂，一下扑过来，死气尚未退散，孟婆被遮挡地不能视物，避之不及下，一掌便被打中心肺。
原是神明的她这一掌下去可能也就挠挠痒的感觉，现在肉体凡胎的她只觉五脏俱裂，心口像有火在烧灼。
她吐出一口鲜血。
“草率了。”孟婆承受着锥心之痛，这时将军踹开了门，看见捂着心口面纱带血的孟婆，心想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搞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不是来救人的吗？
况且，房间里，他四下看去，除了她妹妹，也没有人啊。那是她自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咳..愣着干嘛！！把东西扔给我啊！！”孟婆艰难地从嗓子里憋出几句话，看着呆愣的将军，有苦说不出。
将军半信半疑地扔出了那把剑，但抛出的位置刁钻，差一点就能把孟婆插个对穿。也不知道这大将军究竟是来帮忙的还是来给孟婆知道痛快的。
孟婆也顾不了这么多，捡起剑，一掌拍向地面，借由掌力在空中翻腾，躲过了接下来的一掌，接着用尽力气就往恶鬼胸口刺去。
而这一切在普通人大将军眼里，就是孟婆拿了把剑，跟空气比划。只是，身手不错，看着像杂耍。
恶鬼却不把孟婆放在眼里，即使有武器，又能奈他何。
“阳间的武器，可不能...”正当他这么说着，那把剑就这么从他胸口穿了过去，而他的魂魄
正逐渐裂开。
“这可是，沾着数千人命的剑，早已能够杀人斩鬼。这上面的亡魂，恐怕比你这小喽喽见过的还要多！”孟婆握着剑柄的手颤抖着，她或许坚持不了多久。
孟婆眼看砍不动，便招呼将军过来帮忙，
将军看着病床上不再挣扎的妹妹，再看了眼孟婆，还是决心傻一把。
却没想到，当他抓住孟婆手的时候，真正地感受到了剑传来的阻力，像是，在劈一块顽石。而且，他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息和恐惧的感觉。像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而他，正在和这个东西抗衡。
原来正如孟婆所说，将军府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那恶鬼看着面前的二人，深知自己处于劣势，再看看床上唾手可得的猎物，终究，舍去了好不容易修复得来的一半的精魄，化作轻烟逃走。
而此刻的孟婆也无暇再去追赶，只觉凡人之躯，让她力不从心。
恶鬼逃走后，二人失去重心，一齐倒在了地上。
孟婆失去意识压在大将军的身上，大将军气息尚未平复，等反应过来再去推身上的人时，孟婆已没动静。
他有些紧张地起身，才发现，旁边的孟婆面纱下露出的苍白的半张脸，嘴角已然渗出了血，像是经历了一场鏖战，嘴唇已毫无血色。
他打横抱起孟婆，想着去寻府内的医师，总不能让她就在这交代了。
但到如今他还是难以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却在踏出门槛的一霎那，
听到了一声微弱而熟悉的呼唤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