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扑通

“我叫花烁，阿爹阿娘说，我是茶花镇最明烁的那一个，大家都叫我神童。”
“嗯！你的名字很好听，就是有点……娘炮。”霏雨将一席深黑的长发拢向背后，“是这个词吧，我下山的时候听一位妇人这样骂过他的男人，还说他短小不中用。”
“他到底哪里短小了啊？我看见他蛮壮的啊！”
“……”花烁愣了一息，忙打直身体摆手道：“那不一样，不一样！”
天呐，我的恩人呐，你师父是怎么将你养这么大的？花烁暗自腹诽了一句。
他忙转移话题道：“霏雨姑娘，你应该能想到的，姓花的名字都是这般……嗯，不够男人味，就像我阿爹叫花小斯，我爷爷叫花梨亭。”
花烁翻了翻白眼，我也没法子，若是我能选择，我肯定会为自己取个响亮一点的名字，比方说花无缺……
“嗯！”霏雨收回目光，仿佛若有所思。
她不再摆弄自己身上的湿衣，起身甩了甩修长的手指，走向潭边捡起一个包裹。
她扔下包裹跳进水里的？挺果断嘛。花烁有所明悟，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温吞。
“说说镇子上的事吧。”霏雨将包袱斜挎在腰上，边往回靠边道。
“镇子上……”花烁喃喃自语着，眼眸暗淡下来，他深埋下头，仿佛陷入一场噩梦。
他酸了酸鼻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一旬之前，镇上一位砍柴为生的樵夫从山上回来时，眼圈黝黑，皮肤苍白，身材瘦削，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气。”
“郎中为他开了补药的方子，没过两天，他身体状况便渐渐转好，甚至比之前都年轻了几岁。”
“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整个人突然疯了。他跑到街上大喊大叫，没多久便当场暴毙，身体……”
花烁吞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他的身体竟然开始发脓，皮肤很快溃烂，开裂而黏连的筋膜就像织机上的密线一样恐怖。”
“就在同一天，给他瞧病的那位郎中也开始眼圈发黑，皮肤苍白……”
“这就像一锅煮好的饭突然掉进去一只老鼠，镇上的好多人开始……”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仿佛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我邻家就是这样没的，还有二蛋，虎妞他们。镇上至少有一成的人死在这场瘟疫里。”
他抱住头：“那些补药只能延续两日的寿命，这就像是中了天神的蛊咒，除此之外，根本无能为力。”
过了许久，花烁抬起头，眼神希冀地望着霏雨：“霏雨姑娘，你能医好我们吗？”
霏雨静静看着他，有所思考般，没有立即给出回复。
“其余镇子有波及吗？”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未曾听闻过。”花烁摇了摇头。
所幸瘟疫只是在他们镇子上爆发，未曾听闻过其他地方出现。
“这便怪了！”霏雨将身体靠在身后的一颗大树上，托起下巴，“师父说过，按照往常的惯例，倘若是瘟疫，周围的镇子多多少少会有所牵连，甚至很快会影响整个府郡。”
“什么？”花烁抬起头，疑惑看向她，从小到大没遇过瘟疫的他没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
可是……
然后他就看见霏雨眼眸一亮，从树上直起身，坚定道：
“如果你的话属实，那你们镇上很可能是有妖物作祟！”
“妖物？”花烁疑惑反问，眼睛眯了起来。
小的时候，阿爹阿娘常用妖怪的故事吓唬晚上不睡觉的他，一度让这个词汇成为了自己的童年阴影，可他长这么大都没有遇上过一个。
再加上银环所呈现的那个世界里，被称作“科技”的东西甚至让他严重怀疑那种只在传闻中出现的东西到底存不存在于世上。
而且茶花镇自古敬畏天神，历来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命案都没出过几桩。当地乡民们循规蹈矩，县里的官府都省心，如何能引得妖物注视？
他抬头上下打量起霏雨，身体下意识向后一靠，生出几分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