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祖传

凭借着王家的旗号，王言和陆离安全无阻的出了金陵城，甚至于在路过门口时守卫还特意提前审查王言这俩马车好让他不用排队提前走。
王言从没有出过金陵城，前身也没有出城的记忆，见到这一幕还是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像中自从这任东吴王昊登基以来，东吴武力强盛让邻国不敢小看，可如今连这都城的守卫都如此嫌贫爱富，看来传言不实。
“你好像感到很奇怪？”陆离的声音从身边响起，依旧那么风轻云淡。
见陆离问自己，王言看向陆离那张绝美的脸淡淡的道：“我记得东吴士兵个个军纪严明，怎么内部如此腐败，连都城金陵的护卫都松懈至此。”
陆离也转头看向王言：“你记得的应该是吴王昊自继位以来，西征楚，北伐齐，共打六十余战，胜五十九场，其一手建立的锦衣劲卒威震海内，对吧？”
王言面露沉思，听陆离这语气好像对吴王颇有不屑，王言疑惑道：“对，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
陆离摇了摇头道：“不，你记忆里的东西没错，吴王昊确实是世间少有的马上君王。”
陆离没有往下说而是故意朝王言问道：“王言，你做了十几年吴人，觉得吴王如何？”
见陆离考教自己，王言想了一下，犹豫的吐出两个字：“善战！”
“你说他善战，那按理来说善战之国必无人敢惹，但为何东吴近十年内打了八仗？”
王言眉头微皱，陆离说的确实有道理，明明东吴兵威强盛，为何还经常被楚齐攻打。
见王言想不出来，陆离沉声解释道：“吴王不是善战，而是好战，自继位以来南征楚，北伐齐，然空有威名，实际利益则分毫未得，齐国下邳，楚国广陵相争十余年，一个未得，反而拖累了整个东吴，积蓄之财挥霍一空。
我告诉你一句实话，吴国的军饷实际上已经是由国商共付，你们王家可算得上是那城门守卫的衣食父母，儿子哪里有查父母的胆子？”
王言心头一震，在他印象中，东吴这一代可是连齐楚两大国都能战而胜之的，可如今听陆离这么一分析，好像东吴确实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王言面色凝重的问道：“东吴士兵国商共付，那你们南楚不应该早就派人来钻空子了吗？”
陆离摇了摇头说道：“吴王昊不是傻子，相反他非常聪明，这里没有空子可钻。”
王言没有再问，这里面肯定涉及了某些复杂的流程和检查。
虽然不再问这个，但此时两人的话题已经聊开了，王言不吝啬的赞叹道：“我听父亲说陆大人是他见过最优秀的人，希望我能多向您请教。”
“最优秀的吗？”陆离自喃了一句，然后转头对王言笑道：“若是有疑问，你可以问我。”
“我确实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哦？什么问题？”
“我那个父亲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我一直想不通，陆大人是用什么方法让他同意你带我走的？”王言在车上一直没想明白，王腾那种一刻钟见不到自己就怕自己出事故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意自己去遥远的荆楚学院求学。
如果不是陆离，估计王腾这辈子死都不会让自己离开他的保护范围，陆离能从王腾手中要走自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陆离微笑着解释道：“吴人受齐人影响很深，很多东西学得太像了，他们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
“什么意思？”
“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原来如此。”王言恍然大悟，看来这陆离定是说了什么话，让王腾被迫折中选择。
想到这里王言心中有些不爽，他咧嘴一笑道：“你之前说看出我很舍不得，现在我承认我确实很伤心，那陆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伤心吗？”
这个问题其实都不用问，傻子都知道，王言伤心是因为离别，而离别的罪魁祸首近在眼前，王言想看看这连败齐国三大名家的辩术。
陆离收起浅笑，淡淡的道：“你之所以伤心，不是因为分离，而是因为你看得不够远，只看得到现在的困境而看不到将来的绝境。”
“之所以伤心，是因为看得不够远。”王言反复斟酌这句话，初听只是敷衍，但细细品味来，这句话颇有深意。
王言现在有些佩服陆离了，无论是什么问题这人都能回答得上来，而且还能给别人一种启发，甚至于让王言感觉能与对方坐谈是一种享受。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王言装模作样的拱手道：“陆大人，果然不愧被称为白玉无瑕！”
陆离没有理会王言的佩服，可能在他看来这只是平日里司空见惯的事，又或许是他看出王言并没有多少真诚。
不过陆离突然对王言问道：“你读过拂晓传吗？”
《拂晓传》又称《人祖传》是一部流传非常广泛的上古史诗，里面记载的是世界上第一个人“拂晓”。
“当然读过。传说在这个世界刚刚形成之时，天地间各种神卡自由自在，随处可见。”王言拥有前身的记忆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拂晓传》，于是讲了一下拂晓传记载的故事：“那个时候，天地也是一片蛮荒，各种野兽横行无忌，那时候人类并不会使用卡牌，只能沦为野兽的肉食，直到后来出现了第一个拥有卡牌的人类，名字叫拂晓。”
陆离出乎意料的问道：“《拂晓传》第一章记载的是什么？”
虽然不明白陆离的意思，但王言还是沉声道：“《拂晓传》第一章中，拂晓遇到了一只名叫“困境”的小野兽，特别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想要吃掉他。
虽然这只小野兽并不如拂晓强壮也不如拂晓灵敏，但拂晓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所以在这只小野兽来抓他时，他都畏畏缩缩的逃跑，拂晓以为只要不断的跑就能甩掉困境。
后来许多同样的小野兽觉得拂晓好欺负，所以也学着第一只野兽一样追杀拂晓，最后拂晓身后名叫“困难”小野兽越聚越多。
终于有一天拂晓跑进了一个山洞中，山洞里没有出口，他只好转身面对自己多年逃命积累下来“困难”。
见到面前比刚开始时多了无数倍的野兽，拂晓疑惑道：“我明明一直在努力逃避，但为什么还是聚集了这么多的野兽？”
当拂晓转身面对它们时，无数的小野兽合体成了一只巨大的野兽，这只野兽比拂晓更强壮，比拂晓更灵敏。
拂晓绝望的问道：“你是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那只野兽狞笑道：“我是绝境，无数困境的集合，你当然没见过我，因为见我的人都死了，人可以躲避得了困境，但不能躲避绝境。”
这个时候拂晓才明白一个道理–当遇到困境时，不要逃避，如果你一直逃而不去勇敢面对，那么终有一天身后困境就会变成眼前绝境。”
第一章的故事讲完了，王言疑惑的看着陆离，期待他的解释。
陆离转头看向窗外，语气依旧平淡：“王少爷，你需要看得更远，不然以后另一个困境来临时，你能做的只有更伤心，最后无数个困境变成绝境，那时伤心就已经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