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客从西域来（1）

清晨，长安西市已经苏醒。
不比东市的便利，西市异邦的商人要趁着微亮的晨光赶紧奔向西市的几口水井，排在前面好尽快打上水，这样才好赶紧回去生火做饭收拾摊铺，喂一喂棚里的牛马。
录普尔带着自己的人刚把水桶放在马棚子后，看马的小童稚嫩的小脸立刻从牲口食槽后露出来，嘴里快速说着家乡话：“阿叔，有来做生意的客人。”
“客人？”录普尔略微有些惊讶，一边起身一边嘟囔“哪里来的客人，这么早。”
小童急着牵录普尔的手向棚子前面走，经过一群刚睡醒的马匹后一个披着天色织锦披风的人正背对自己坐在帐篷前的空地上，身边站着一个模样十分机灵的侍者。
“客人，客人，我阿叔来了。”小童操着极其别扭的汉话说道。
听到小童的声音客人站起来转过身，录普儿发现来者十分年轻，一道剑眉更是添了几分英气。
“晨兴之时前来，怕是叨扰了。”
录普尔忙右手向前，示意来人座下：“客人一早前来，是录普尔的荣幸。只是这里简陋还请多担待。”
“录普尔老板客气了。这次西市上聚集了大量西域马商，您家的马匹在其中格外优秀。”
“客人过誉了。”录普尔爽朗一笑“不知客人来我这是想要什么样的马？”
“今年的开春马会正赶上亲蚕大典，热度胜似以往。所以我想着一定要备上几匹西域的好马，能在这次的球会上得个好彩头。”
看来人的穿着就知道是个典型的富家子。长安的公子哥嘛，最喜欢在这样的事儿上搏个脸面，录普尔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
“那客人可原随我来，看看有没有您中意的马匹？”
“当然。”
有人大清早前来特意看自己养的马，对一个马商是极大的赞赏，录普尔也很详细的介绍着不同马匹的特色、速度、耐力等等。虽然对方脸上一直挂着十分礼貌的笑容，但在录普尔这样经验丰富的马匹商人看来这位客人似乎并未对这些骏马产生很大的兴趣，心思似乎在别处。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自己的脑袋：他不像是来买马的。
“客人以前来小老处看过马匹吗？”
“来过几次西市。”
“既然这样那客人若是有相中的马尽管开口，我会差人送去府上。”
三心二意的上官雉没细思量脱口而出：“好。”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绝对不该犯的错误。
“府上的马师原本是要来的，只是这几日有一批马要上印，马师已经去马场那边了。这是小的安排不周，请公子原谅。”
小左这番话算是为上官雉解围：长安城的公子做什么都要讲究，尤其涉及到城内马会这样的事，亲自挑选马匹时更要带着自己的马师，除了可以提供专业的意见外更能凸显排场。上官雉空手而来，自然让人生疑。
“那真是不巧。不过录普尔老板既然是西域马商，商队里一定有马师随行，可否先请出来替在下一观？”
“公子说笑，商队里的马师只是驯马的牧民并不懂京城马会的规矩，怎么能为公子掌眼？公子不必着急，如果公子有看上眼的马匹小老尽管替公子留着，等马师回来了在来看也不迟。”说罢，就要离开。
录普尔已经怀疑自己了，如果今天不能问个清楚，那个驯马师恐怕再是寻不着了：“还烦劳录普尔老板请出驯马师，我俩当面一叙。”
录普尔急着离开只得说道：“那个驯马师不在，公子请回吧。”
上官雉抬起右臂拦住录普尔，这让他十分诧异：“公子，您这是·······”
“敢问老板，商队里有几位驯马师？”
“三位。”
“三位驯马师，可你问都不问直接告诉我那位驯马师不在。看来您比我本人更清楚我要找的是什么人。”
录普尔愣在原地看着上官雉眼里不由分说的坚定，终于败下阵来，深深叹了一口气：“公子请随我来。”
上官雉连忙跟在录普尔身后，穿过几座小帐篷后来到一处内街，看周围的样子这里应该是西域胡人的聚居地。录普尔打开一扇小门：“公子请。”
上官雉几乎没有犹豫抬脚就要往里进，身后的小左马上伸出手拽住他的外袍。
“你在这等着就好。”
深知自己这位主子说一不二，小左只得站在门外看上官雉转身随录普尔进了门。
关上身后的木门，清晨的天光也跟着隐匿了。上官雉看着眼前昏暗的房间：四周墙壁上点着几排小小的烛灯，不远处的窗子棱弯成西域特有的圆润弧度。
“录·····”话音未落，上官雉已经感到身后传来一股杀气。
急忙转过身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直朝自己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