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买马

“你这样揍了人家的守卫真的没事吗？”秦梦溪忽然转头问道。
萧夜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王妃以为呢？”
“反正是你打的，跟我可没关系，”秦梦溪吐了吐舌头。她担心他本就受各方势力辖制，可别又招惹什么是非，结果他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那她还瞎操心什么。
说罢，她自顾自的往前走，直到看到第一家马商，门口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持刀人，心里开始打鼓。她侧耳听了一下，果然身后没有萧夜漓的脚步声，这家伙没跟上来。
她想回头看一眼，可是又自尊心作祟，并未回头。
她强行为自己状出几分胆气，朝着那几个大汉走去。
风沙吹起，刀片上映出缕缕寒光。
“大哥们好！”她走上前去先鞠了一躬，调动全脸所有肌肉露出了有些难看的笑容。
几位持刀大哥面面相觑，没见过买马这么憋屈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买马？”
“对……对。”
“跟我来。”其中一个大哥用刀片招呼了一下秦梦溪就将她往马厩里带。
“不要买胡马，胡马性烈，不适合在街市上奔跑。”某人的声音在后面出现。
秦梦溪咬咬牙，打算不理他，继续跟着大哥往里走。
过了一会儿，她揉着肩膀出来，只见萧夜漓面色凝重的倚在门口的木桩上，一见她出来，立即换上一幅玩世不恭的态度。
“你怎么还在！”秦梦溪想伸手指着他。结果一抬手，肩膀的伤处隐隐作痛，不禁“嘶”了一声。
萧夜漓看了看秦梦溪，又看了看卖马的，冷声道：“你受伤了？”
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臂，她吃痛：“你干什么！啊——————”
方才大哥给她看马的鬃毛和骨骼，那匹马嫌恶的避开，可是却被大哥粗暴的拽回来。马一急眼，抬腿就踹倒了站在它脚边的秦梦溪，直接给她踹脱臼了。
萧夜漓为她接好以后，就拉着她往里走。大哥立即拦住：“你要干什么？”
“逛逛。”
大哥小跑着跟上，“你不要乱走！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方才哪匹马踢了她？”萧夜漓问道。
大哥的脸瞬间绿了，支支吾吾的不说话，看了眼秦梦溪：“我们这的马都长那么像，你……你自己问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马市的规矩是伤了人的马，非杀即送。你不想破坏他定的规矩吧？”萧夜漓站定，一手握着腰间剑柄，气势顿时就压住了持刀大哥。
大哥似乎很怕萧夜漓口中那个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强“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指了一下角落的那匹。
那匹瘦瘦小小的马瑟缩了一下，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梦溪。
萧夜漓提剑便要上前，被秦梦溪一把拽住，在他耳边说道：“王爷，你要替我讨回公道，这个我懂。但是这匹不是方才踢了我的。”
大哥在离他们二人一米多远的地方疑惑的看他们“耳鬓厮磨”了一阵，然后男子拔剑飞出，冲着马槽便砍了下去。
大哥在心中窃喜，看来他们信了，秦梦溪并未认出方才的骏马。
剑锋落下，砍断了束着马嘴的绳子，他翻身上马，御马跳出马槽。方才看着弱不禁风的马，竟然能一跃出高栏。
秦梦溪下巴差点掉下来。方才她恳求萧夜漓不要杀这匹马，萧夜漓说若是不杀，就要带回去，可是它不是上街商用的材料，对她无益，留下就要干养着，问她是否还坚持。她丝毫没有犹豫的选择不杀。
萧夜漓坐在马背上深深的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也好，以这种方式逼他露面，却比杀了这马更容易些。若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找的擎风马被一个女人骑了，不知会不会雷霆大怒。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萧夜漓这一笑让秦梦溪有些失神。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持剑立马的样子，他五官深邃，目光灼灼，黑发丝缕散落在白衣之上，身披霞光，婉若天神。她想他战神的名号或许是人们心中真实所想，如此神采，加上赫赫战功，这两个字没有一丝过誉的成分。
彼时，萧夜漓已经将她拉到马背上，揽在两个手臂中间。她的鼻息被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缭绕，不觉耳垂渐渐发热。
偏这时萧夜漓又凑到她耳后，轻声说：“抓紧我的手。”
说罢，他一抖缰绳，马便小跑起来，完全无视仍然陷在错愕里的大哥。还未跑远，马上掉下一个钱袋子，大哥捡起来，里头有十两银子。他喜出望外，这下可以交差了，否则总要在他工钱里头扣。他感激的冲着二人一马远去的背影作了个揖。
出了胡马商户，萧夜漓拉停了马缰绳，“都说了，是白送的。你给钱做什么？”他的语气与方才的不同，多了几分寒意。
秦梦溪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她往前挪了挪，离他拉开一些距离：“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若是拿了这马又不给钱，他们如何跟上头敷衍过去，说不定还要在工钱里扣。这西集说是著名的马市，可也半天也没有许多人买马，他们一整天风吹日晒，却不见得能卖出去几匹。若没挣银钱反倒扣了，回家又如何与亲人老娘交差？大家都不容易，互相照顾一下难道不应该么？……你……好像不太高兴？”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身后沉默了一阵子，抖了抖缰绳让马缓行，“没有。”又沉默了一阵子，“方才你用了自己的钱袋子，所以这件事可能把你卷进去了。”“对不起。”
秦梦溪看着眼前的黄沙漫天和模糊的商户轮廓，捂着口鼻囔囔的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说，”萧夜漓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往后一段时间你可要听我的了。”
她侧头看他，轻哼一声，道：“想都别想。”
萧夜漓的手从缰绳上松开，按着以往的习惯，他是要捏住她的下巴警告她的，可这次却迟迟没有动作。他深潭似的眸中闪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盯着她的侧颜看了一会儿，手慢慢握回缰绳。
她的傲骨像是与生俱来的，他似乎……也不想她改变，变成世俗女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其实想想，从头到尾，她又做错了什么呢？不过是命运不公，被塞给了他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