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猫的童年

“白露，爸爸都教过你好几次了，你都五六岁了，要习惯说人的话。”白允颐眉眼里带着温柔和宠溺。
“喵呜喵呜!”牙并不齐全的小猫，伸长了两只前爪，像伸懒腰那样，懒洋洋的变换出人类形态，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她缠着父亲，上街去买糖葫芦，举起自己的小拳头向自已的爸爸承诺:“有人的地方绝对不变猫，我保证!”
白允颐笑，摸了摸白露的头：“忍得住吗?”
“忍得住忍得住。”小白露拼命点头。
“要小心。”白允颐摸摸小猫的脑袋，表情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有人在抓我们。”
然后呢?
自己吃到糖葫芦了吗?
记忆又开始模糊起来，场景像坏掉的幕布一样软绵绵的掉在地上，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也掉在地上，有人在追他们，父亲猛然把白露给推了出去，自己怕得发不出声音，凄厉的哭喊碾在自己的身后，拼命的要试图追上来，父亲被人推倒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吼:“跑!跑啊!别回头!”
跑啊，白露，向前跑，有泪流下来也不要去擦，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她还是被绊倒了，被抓住了，王威又肥又胀的大脸清清楚楚的出现在她的回忆里，嘴巴里夹着一根烟，手里一晃一晃的甩着那个颈环。
“不要!”
“你别过来！”
“白露，白露，露露”苏衡轻轻摇她的肩膀，让混沌的双眼渐渐恢复意识的清明，把猫揽进怀里，轻轻的揉她的头顶，让白露的眼泪顺着颈窝，静静的往下流，就这样哭了一会儿，白露站直了身子，抹了一把脸，吸吸鼻子，嗓子哑哑的:“你说，他们还活着吗?”
“有很大希望。”苏衡不忍心说的太多，声音放得很轻:“毕竟当年他带着你逃出来了。”
“可是我怎么一我怎么想不起妈妈的样子，也没有和她生活过。”
“她可能..”苏衡起了话头，又有些犹豫:“我刚刚检查了一下初步认定她是人类，以为她的颈环不是妖兽用的限制形态的颈环，而是人类用的电击环。”
“什么?!”白露吃了一惊，茫然道:“妖兽和人类.不是..没办法有后代吗?”
“如果按自然规律，的确不可能，但现在看来，这个实验的核心目的，就是打破人类与妖兽之间的生殖隔离，通过基因融合的办法孕育后代。白露你就是那个无可替代的[0A]”
我就是那个[0A]
白露有些痴的摸了摸颈环上凹凸不平的刻字，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平静和坦然。
自己的生命中不再有模糊不清的迷雾，这些年来她终于清清楚楚找到了自己的来路。
“这样逆转自然的实验对母体的伤害一定巨大，我想....”苏衡沉吟片刻，还是说完了自己的推论:“你的母亲，很可能在生育过程中就已经死亡。”
这句话说的硬邦邦的，眼看着白露的泪又直直的滚落下来，苏衡慌了手脚，用掌心覆在她脸上慌忙道歉:“白露..露露，对不起，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们回去之后好好侦查，你的母亲或许，没有死，还好好活着呢。”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白露推开苏衡的手，哽咽了一下低声道:“这件事情和你又没关系。”
自己说着没关系，人却赌气起来，故意说道:“我现在想起来了，可以配合治疗了，治好了就可以带上颈环了，你满意了吧苏衡!!”
猫在乱发脾气，可苏衡却温和的笑起来，知道这时候白露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已经稍稍从过去的灰雾中挣脱出来，他很耐心的用手绢擦掉小猫脸上干涸的泪痕，慢慢说道:“和我当然有关系了，只要是你的事情，就都和我有关。”
“我都说了我会带颈环的!”白露堵着气，难受的心里嗷嗷叫。
“只带颈环怎么行，我还不满意。”苏衡笑道:“我还要陪你找到你的父亲母亲。”
可是白露却背过身去，怎么也不看他。
猫在害怕，在推拒，在别扭的确定你会爱她多久。
“那要是找不到呢?”白露用后脑勺问苏衡。
“那就一直找下去，找一辈子。”
“那要是找到了呢?”
“那也陪你，陪你一辈子。”苏衡把这句话含在舌尖，附在白露耳边低低的呢喃出去，热流灌进猫的耳朵里和心里，任谁都会觉得妥帖和安全。
终于没了别扭，白露扑进苏衡怀里，手臂环着他的脖子，苏衡马_上收紧手臂抱紧了她，一下一下的，揉着马上收紧手臂抱紧了她，一下一下的，揉着她后颈的一块软肉。
“喵呜...”委委屈屈的猫耳立了起来，苏衡笑着摸摸它们:“好了，我们上去吧。”
身在虞山城的李教授接到了苏衡打来的视讯电话，对方先是客气的进行了问候，又委婉的提出，有一些学术上的问题和困惑需要和老师交流，希望老师在方便的时候，可以抽个时间碰面。
老教授听出他话里有话，但从苏衡的神情中并观察不出什么端倪，他这个学生心思深沉，思谋远超常人，脸上笑得和气，一双黑眸却隐藏在镜片之后看不分明，他不是没听说过苏衡当年赫赫有名的战绩，但仍然在收选学生的时候力排众议，这么多年以来，无论从学术成就还是政界的成绩，苏衡都是他最出名最得意的学生，为人方正，也绝对挑不出错了。
只是.....
李教授轻轻用指节扣响着桌面。
毕竟苏衡不是人类，毕竟苏衡还是妖兽，他看向自己藏在抽屉深处的一个古旧的信息收发器，背面刻着一串熟悉的字符。
这个收发器已经沉寂多年，从没有响动，但就在昨天，微弱的信号灯闪烁起来，仅仅只是一瞬，又归于沉默。
那只跑掉的小猫，整个浮屠塔实验室最珍贵的[0A]，沉寂多年终于出现了。
苏衡挂掉通讯器之后也陷入沉思，虽然明确的知道李教授参与过浮屠实验塔的计划，但这个计划一定是保密的，时隔多年，恐怕这个老狐狸不会轻易开口。
他皱紧了眉头，白露已经变成了猫的形态，伏在自己的肩头睡得安稳。
自己需要一些筹码来与另外一方力量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