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狂徒集会

时间临近傍晚，超市内却依然被寂静所笼罩。
这里似乎与外界完全隔绝了，无论户外刮风下雨，都丝毫不会影响到室内的氛围。
“诺亚方舟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当然。之前就听你方舟方舟地喊个没完……等等，你不会是那只被诺亚带来的猫吧？哎呀呀，幸会幸会。”
猫神略带鄙夷地白了少年一眼，却似乎又对他阴阳怪气的讽刺无可奈何。
也难怪，毕竟现如今，人类已经不会再相信这些睡前故事了。故事里总带着浮夸无用的修饰与不着边际的美化，可现实……
却总是冰冷，残酷，如同从浩荡无垠的黑夜爬向深渊底层，充满了难以名状的窒息感。
“造物者从方舟中的每对动物选出一个，赐予神力，让它们代替自己统御世界，树立威信，召集徒众，以此来扼阻贪婪无序的人类。”
猫神说着话，突然停驻脚步，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盯着张彦出神。
“那这么说，地球上每种动物都有一个神明代表？”
“没错。但伴随着时间流逝，它们大多都消失了。有些种族即便有后裔，代表其信仰的存在也早已灰飞烟灭。而有的……甚至连最后一个都不复存活。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也是好事。世界本来就不需要太多力量，过于冗杂多样的神明，也只不过是在制造分歧罢了。”
张彦从来不相信诺亚方舟真的存在，但对于猫神刚才的话，他却秉持着深信不疑的态度。
至少单从会说话能思考这一点，猫神就已经向自己证明了。这世界上，很可能还存在着许多人类至今都未曾触及的神秘领域。
“哎，别岔开话题啊，你刚才说蛇是什么逆位神明，又算怎么回事？”
“在轮回诅咒降临浩劫镇之前，曾经有一批先知先觉的可怜虫，妄图利用神秘学说的力量，复活那些曾经存在过的信仰图腾。他们使用各种材料拼凑，接合，组装，并给这些早已过时的信仰新生。我说的逆位神明，就是指这群被人类意志再次创造出来，本应该安息的科学怪胎。”
“科学和魔法？还真是奇妙的组合。”
“如果你把神秘学当做是科学的一类，那的确可以这么讲。另外，我的力量并非源自魔法，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张彦只顾着跟猫神说话，似乎已经把寻找黄油的事情抛诸脑后。等再想起来，时间已经来到了当天傍晚9点25分。
“黄油！你在哪儿？我没有恶意！出来谈谈好吗！”
张彦并不打算放弃对胖子黄油的搜索。
这家超市占地面积虽然不大，可要想藏个人进去，也绝对不算难事。
为了尽快确定方位，张彦也只能边走边喊，试图得到对方的信任与回答。可除了微弱短促的回声之外，少年喊了半天却照旧一无所获。
“信徒，如果你真打算这么做，那就提前准备好武器，以备不时之需。我可不想你等下被人偷袭时，还在摇着尾巴找朋友。”
“你放心，明白。”
又往前走几步，一股刺鼻的气味从前方墙面上飘了过来。
那味道，简直就如同夏天腐烂发臭的猪肉，又仿佛屠宰场内被随意弃置的内脏下水，腥臭到让人无法多忍受一秒。
“好奇怪，难道是什么东西过期了？”
张彦目前唯一掌握的光源，就只有智能手环那小到可怜的屏幕了。
他强忍着臭气走近墙面，又刻意保持些许距离，抬起手腕，如盲人摸象般朝面前扫了一圈。
“这是……”
墙上，一幅用血液和内脏碎渣作为涂料，画出的古怪标志，就这么毫无防备，突兀地映入了眼帘。
五个符号，似乎代表着什么，又如同末日来临前先知的恐怖预言。只看上一眼，就感觉呼吸急促，视野模糊，连整个世界都靠近了坍塌的边缘。
被切割下来的脸皮。
沾满血污的探照头灯。
瞳孔放大的眼睛。
交叉的猎枪与钢管。
以及位于所有图案中间，那把锐利到令人胆寒的肉钩。
头，好痛。
张彦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好在倚到商品货架旁，这才避免了摔倒的风险。
为什么……这些诡异的图案，明明只是第一次见到。又怎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此时，墙面上“涂料”刺鼻的气味，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萦绕于张彦周围的，是一个恐怖且神秘的循环怪圈，而他似乎也成了囚笼中可怜的动物，在魔鬼追捕下疲于奔走，踩踏着脚底的命运之轮不断前进。
维持诅咒运转的燃料……或许，就只是藏匿于自己心底的恐惧而已。
“酋长，猎物就在前面。”
斥候强尼低声的提醒，再次把张彦拉回现实。真没想到，这人偶居然会根据不同的环境，改变告知的音量，真是太神奇了。
顺着强尼皮质手掌所指的方向，终于发现了黄油。
此时这小胖子正聚精会神，看着头顶的彩色电视机，时不时还低声哼唱着古怪复杂，类似于咒语的歌谣。
“我说他跑哪儿去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