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牧羊人号

“爹，这是咱们的地吗？”
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满脸蓬蒿的看着面前荒凉的土地，尽管年纪很小，不知道许多事情，但他的眼中还是有些许亮光，这是在福建所从未有过的。
沈大军洋溢着笑容，他抱起儿子，指着这周围的大片土地，笑道：“是，这都是咱家的，大公子给咱们分了地，四百亩，足足四百亩，呵呵！有了这些地，咱们就不会饿肚子了，将来给去娶上一门媳妇，可劲的生娃...”
他左手抱着孩子，右手还牵着一头水牛，脚上满是黄泥，走的步子也慢，牛动他才动，生怕惹牛不高兴。
“老伙计，以后就靠你了，这地，大着呢！”
拍了拍水牛的脑门，沈大军露出憨厚的笑，转头过后放下了儿子，他拽了拽背后的火枪，听王小校说，离这儿不远有不少生番，夜里常常会下山掳人，想要安安稳稳的种地，就得想办法对付这群玩意。
好在，不止他一个人，浦城千户所怎么说也有几百号兵呢，就算被郑森挑走了年轻力壮的，剩下的老弱也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只要有粮有枪，守住自己的家还是没问题的。
其实就算没粮没枪，沈大军也会和生番拼命，谁叫他是个一无所有的军户呢？
本就烂命一条，现如今有了地，有了牛，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这时候跟他说，有人要来抢东西，小命要紧，快跑路吧！
呵！呵呵！
沈大军保管会揪住那个人，把满嘴的唾沫星子喷到他脸上，憋红脸怒吼着说出他这三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再让他看看这片属于沈大军自己的土地，然后戳着那人的心口问。
“莫说是劳什子生番，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扒他一层皮下来！”
如沈大军这类青壮，本应该被郑森抽调出来组建军队的，但是考虑到与生番作战不能全都是老弱的原因，郑森也留了一部分青壮在卫所兵里，让他们管理这些老弱军户，负责防御生番的袭击。
...
崇祯十七年，十二月末。
东宁，一片崭新的建筑群在这片土地上拔地而起，而在东宁城的外围竟然看不到城墙，这是一座彻底开放的城市。
赫姆斯站在一座干船坞内，向郑森介绍着这艘船。
“阁下，这可是欧洲最新款式的盖伦船，牧羊人号，是一艘三级战列舰，本来是英格兰东印度公司的主力战舰之一，不过前几年与荷兰人的海战中被击穿了船体，侥幸回到马德拉斯，因为公司缺乏资金，就一直放到了现在。”
他指着郑森头顶这艘月初才开进东宁的盖伦船，神色红润的说着，开什么玩笑，这样的战列舰，就算在欧洲战场也是担任中坚力量的，至于那最庞大，装备火炮最多，高达上百门火炮，船员近千人的一级战列舰。
那可是连英王都极为重视的存在，整个大不列颠都找不出几艘来，能给郑森找到一艘三级战列舰，这已经是赫姆斯的能力极限了。
当然，如果郑森愿意付出足够多的金钱，以及有足够长的耐心等待的话，赫姆斯倒是不介意亲自回一趟伦敦，找上皇家海军的将军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花上个一两年的时间，以及几万两的银子，也并不是不可能弄回来一艘破破烂烂的二级战列舰。
别觉得贵，这几万两银子里有很大一部分都得用来贿赂英国的官员，而且买来的船上可是火炮火药水手等一切都应有尽有的，因为想要弄船，怎么也得有个堂而皇之的借口吧？
低价把老旧船只卖给东印度公司，这就是个很不错的理由。
不过嘛，郑森要的急，也并不想要那么高档的货色，那赫姆斯就很好办了，他托人去了印度的公司问了问牧羊人号的情况，得知还在船坞里吃灰后，就又是使银子又是托关系的，终于是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把牧羊人号弄到东宁了。
“这艘船，要多久才能修好？”
郑森不只是在问赫姆斯，同样也是在问跟随他左右的郑家工匠。
“回大公子的话，这船咱们见的不多，船体受损倒不是很严重，只不过搁置的时间有些久了，船体不少地方都要更换...”
“最少，也得三个月吧。”
三个月...
郑森心里默念，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这艘船不仅被开了个口子，而且船上还空空如也，舰炮早就被搬走了，只有一个空壳，就这都花了他一万两银子，仔细算算还有点亏。
不过终究是手里有了一艘自己的盖伦船，将来仿造也会变得容易许多，而且，赫姆斯借此打响了他在东印度公司内部的名号，不少人都知道他和郑一官的长子郑森扯上了关系。
而这个郑森，似乎是个不差钱的主。
从赫姆斯的口气来看，未来的一段时间他可能还能弄来几艘船。
“好好干，安东尼呢？他没在这里吗？”
郑森绕着牧羊人号转了两圈之后，问道。
“公子，姑爷...”
管事的郑家工匠支支吾吾，看起来有难言之眼，郑森正想着这人会去干啥，就被赫姆斯凑到耳朵旁说了句。
“阁下，安东尼去研究您上次和我说的航速极快的船了。”
他说完，讪笑了两下，指了指自己：“我和安东尼喝酒的时候，无意间把阁下说的船说给了他听，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认真了。”
郑森皱了皱眉，他仔细回想起来，突然猛地一拍脑袋，眼睛瞪得老大抓着赫姆斯问起安东尼在什么地方。
跟着赫姆斯来到安东尼所在的一处偏僻港湾内，郑森老远就看到一个棕色头发身材魁梧的西方男人领着一小群既有汉人也有欧洲人甚至还有两个穿着和服的倭人的小团体。
此时，正围着一艘长只有十来米，宽更是还躺不下两个人的细长帆船，对着它指手画脚的说着话。
“喂！安东尼！”
郑森远远的叫了一声，走了过去。
安东尼是他的姐夫，郑芝龙前半辈子都在大海上四处往来，过着脑袋系在裤腰带的生活，欲望自然要释放，所以除了郑森和田川次郎的生母田川氏外，在整个东亚各地都有女人。
而子嗣更是有九个之多，这还是存活下来的，没有计算早夭的。
其中七男二女，一女便在澳门，与当地的一个葡人男子结婚生子，并且生活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