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河中漂流，故事

叫做小灵的侍女在长木箱里翻找片刻，捧出来了一套纯白色的内衫，以及一袭浅绿色的外衫，移步过来，望着面前的公子道：“请公子先行宽衣！”
“这……”江辰瞥着两女，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当着两个妙龄少女更衣，他虽有厚黑学的功底，也是不太放得开。
沈素心莞尔一笑，纤巧的腰身已经侧向了一边，背着他温言软语道：“公子不必拘谨，还请尽快更衣。”
江辰应了一声，在侍女小灵的服侍之下，甚是尴尬的换上了一身女装。小灵又从木箱里找出一块蓝布，将他换下来的一套湿衣裳细心包上，一脸平静的递还给他。
“多谢姑娘！”江辰又是尴尬的将包裹接下。
沈素心已经回过身来，打量着面前身着一袭女装的公子，禁不住掩口一笑。这无意的一笑，令江辰羞愤的想跳河。不用脑补，自己的这副形象，定是别有一番韵味。
“小灵，给公子看坐！”
“是！”小灵从旁搬过一只圆凳，江辰道声谢，正襟危坐了下来。
沈素心看着他的坐姿，不禁又是掩口一笑，倏忽之间即淡定下来，打量了坐在一侧的公子一眼，轻启朱唇道：“公子，敢问何方人氏？姓甚名谁？”
“在下东都洛城人氏，姓江名辰。”江辰施了一礼道。
“洛城的牡丹闻名天下，公子来时，不知牡丹花开了没有？”
“……”江辰懵了，自己又岂知牡丹的花期，不过他面色倒是从容淡定，不慌不忙道，“在下乃是上月初来的都城，彼时春寒料峭，府里的几株牡丹尚未绽开花蕾，如今已是阳春三月，想必洛城已是一片姹紫嫣红。只可惜，在下还需在都城迁延一段时日，恐误了牡丹花期，甚是可惜了。”
沈素心轻轻点头：“恕素心冒昧，敢问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说起来真是惭愧，在下虽有天资，却无心功名，对那十年寒窗兴味索然，才不屑于赢得什么青楼薄幸名。在下只有两种喜好，一是读些无用之书，二是云游四方，饱览天下名胜古迹，名山大川，荒野孤岛，心愿得偿之后寻一繁华之地隐居，撰写一部游记，以飨后人。然而家父乃是一介酸儒，每日严厉督促在下苦读，甚是心烦，遂偷逃出府，无非想活的自在一些。”江辰坦然回道。
“哦？”沈素心的眉宇之间有了些许异样，再说起话来，也变的婉转了许多，“公子既有天资，为何不喜读书，又不在乎什么青楼薄幸名？还请公子给素心解惑！”
江辰露出了一脸无奈，摇头苦笑道：“家父对在下管教甚严，未到三更即差人学那鸡叫之声，迫使在下起床，读书到天色恨晚方许安睡。春秋佳日倒是无妨，这一入了寒冬，天寒地冻，霜冷长河，在下只贪恋那三尺锦被，委实不愿起床，是以经常接受家父追着毒打，对读书求得功名一事，早已是厌倦头顶。至于青楼薄幸名什么的，无非鸳梦一场，梦醒了都是虚幻，终归过眼云烟而已，在下心中想的明白，也就无甚想法了。”
这一番悲催的言语，早已引得主仆二人莞尔一笑。
“公子适才所言，喜好读些无用之书，不知都是何种书籍？”沈素心又奇道。
江辰一副满不在乎之色：“在下读的无用之书，无非一些故事和小说，但若是全部装下这艘花船，足以使它不堪重负，沉入水底。”
主仆二人听了，顿时都不可思议起来。恰在此时，船身忽然有了异动，江辰可以感受的出来，这应该是外面的艄公在转弯了。
“公子可否与素心讲个故事？”沈素心蓦然有了这么一问。
“给沈姑娘说个故事，自然是在下的荣幸。”江辰点头道，抬眼沉吟片刻，开口讲道，“有一个小郎君叫派，家里养着很多野兽，你们也许都未曾见过，就比如脖子有六七尺长的鹿，叫做长颈鹿，走在街边可以吃到柳树上的叶子。还有一只鬣狗，它生活在一个很炎热的大陆，大小类家犬，样子丑陋的如牛头马面，以野兽的腐尸为食。还有一只身上布满了黑白条纹的马，叫做斑马。另有一只猩猩，它也生活在那个炎热的大陆，面目比鬣狗还丑，浑身黝黑，站立行走，体型如巨人。最后是一只吊睛白额大虫，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可以说很凶猛。
在小郎君派十七岁那年，恰逢时局动荡，家里于是筹划着出海，寻一处世外桃源定居，派只好与他的心上人诀别。他们带上了很多只野兽，搭乘一艘大船，很大很大的船，进入大海，消失在烟水茫茫的海面。几日后，船只遇到了海上的暴风雨，风很疾，可以把这样的花船给吹的飞起来，船只很快倾覆，只有派和鬣狗，斑马，猩猩，吊睛白额大虫幸存了下来。
他们寄身在一艘小船上，没有吃的，只好残忍的互相猎杀。鬣狗咬死了斑马，又咬死了猩猩，然后吊睛白额大虫咬死了鬣狗，小船上只剩下了小郎君派和大虫。派为了躲避大虫的追杀，不得不跳进海里，不想大虫熟悉水性，他只好翻身上船，在船头支了一个架子，爬到架子上躲避大虫。
然后，他们两个在茫茫大海里，经历了两百多日的奇幻漂流，遇到了各种各样从未见到过的海上奇观，以及形形色色的怪鱼，还有无边无际的孤独，恐惧，幻觉……
又一日，海面上风平浪静，海水澄澈，派躺在小船上，船下游过去一只比小船还巨大很多的怪鱼。正在这时，罕见的奇景出现了，一群群长着翅膀的飞鱼，从海里窜出来，由船的一边飞向另一边，还有许多跌落在了小船上。那些鱼飞行的姿势很美，成群结队的在海面上遨游，令人想起了神话中会飞的怪物……
后来，他们漂流到了一座小岛，这是一个由海藻组成的小岛。奇怪的是，岛上只有一种树，以及一种温顺的动物沼狸，它们只有狸奴那么大，挤挤压压的遍地都是，也不怕生，走路不小心就会踩到几只。派弃船上岛，在这里找到了可以喝的水，顺便猎杀了一些沼狸果腹。然后，叫帕克的大虫跟在他的身后，在岛上进行了探索。不久，派发现了一个池塘，以为很普通，当夜晚他睡在大树上时，他才慢慢的发现，下面的那个池塘其实很危险，相当危险……”
江辰把故事讲到这里，花船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他瞥见一直倾听的沈素心露出了一丝不悦，甚至还隐隐皱了皱眉。
“沈姑娘，到地方了！”船舱外面，那个中年艄公的声音传来。
沈素心只好应了一声，忽然朝着外面说道：“老钱，江公子的衣衫被河水浸湿了，你们暂且下船，去寻一套衣衫回来，我这便回去！”
“是，沈姑娘！”
打发走了两个艄公，沈素心看向了江辰：“公子，素心想听完这个故事……”
“嗯，故事快到尾声了，在下快点讲完就是。”江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