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千里烟波

这一下午她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梦中没有斑驳难解的往事，也没有铁马冰河让人心酸也让人恐惧的噩梦，更没有昏昏沉沉似永远迷失的半梦半醒。
这一觉，她就是沉沉的睡着了。
既没有半途惊醒，也没有被人打扰。
直到睡足了、睡够了之后她自然醒来时，这才惊觉竟然都已经是夜里了。
与桑无语，这下好了，晚上又不用睡了。
“尽管我也有些担心，公子午后睡这么久，晚上可怎么办？但无双说就让她睡吧，于是奴婢也就没有叫醒公子。”
实际上，清欢也难得看到自家殿下还能睡得这么沉。
上一次见到都是什么时候了？
因此心里她也不愿意叫醒与桑。
无双只是这么说了一句，她也就立刻赞成，出去时还把门窗都掩上，只留下一个小气窗，就怕打扰了她的好梦。
“也没什么，刚刚的确是睡得挺熟，你要是来叫醒我，可能我的起床气又得复发了，你没来是正确的。”
至于今晚可能得熬着了。
她倒也觉得不那么难以接受，毕竟以往赶路时也不是没熬过。
熬着熬着倒也就习惯了，这有什么。
“对了，陈伯呢，陈伯回来没有？都这么晚了，你们都用过晚饭了吧？”
“都吃了过了，陈伯也早就回来了，但他也没让我叫醒你，只是也说让你好好睡一觉，然后我们就在下面随便叫了两个菜用过晚膳。公子，你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去吩咐小二。”
“粥吧，要甜的，具体你作主。”
“好，公子稍等。”
与桑自从离开行宫后就一直是男装打扮，现下在榻上又躺了会儿后就起来了，男子衣袍不如女子那般精细繁琐，她一个人都能很快拾辍妥当。
一刻后，她已经梳洗完毕，打开房门就朝楼下走去。
此时已是戌正左右，客栈里都已掌灯，外面也早已华灯初上，到处都是叫卖声，很是热闹。
与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一楼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只剩伶仃几个，所以也还算安静。
而客栈里的安静，却愈发显得外面喧哗。
与桑托着下巴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如果只看这一时这一刻，那她绝对会恍惚以为，夏廷还是从前那个夏廷。
没有战乱，没有流离，没有纷争。
可是，夏禹在哪儿呢？
所以都是假的，眼前的开心喜悦，不过都是镜花水月，轻轻一戳就能戳破，许昌因靠近曲原，所以暂时被常家军所护佑，但等常家军倒了呢？
这会不会又是下一个如今的陵安？
不是与桑太过消极，只是他们才刚从陵安逃出，之前陵安又是如何的繁盛？比之许昌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现在呢？
陵安上空的浓烟密布，到如今都依然历历在目。
这座古城，经受太多战火了，可她也知道，这远不可能会是结局，以后恐怕还有更多的人为它而来，以占有它为终极目标。
而夏廷的帝都，只要它立在那儿，就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香饽饽，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它？
也不知道常家军这次能坚持多久？
“公子，粥煮好了。”
而就在与桑神游天外时，清欢却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
托盘上有一碗粥，远远的就能闻到香甜的气味，里面应该是加了桂花，那香味淡淡的，可与桑却是再熟悉不过。
毕竟他们帝都的那间小院子里，就有一株金桂，此时正是它开得正盛的时候。
“是桂花粥？”
“对啊，公子快趁热吃。”
与桑也的确是饿了，接过碗后轻轻吹了几口便喝了下去，这粥虽不是多惊艳，但胜在的确香甜，合了与桑现下的胃口，因此她也难得的喝了两大碗，看得清欢都去好好的打赏了这客栈的厨子一回。
与桑见状倒是没有阻止，她也的确是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粥了，尽管这和她的心情有关，和厨子的厨艺却没太大的关系。
……
……
与桑吃完东西后，就突然来了兴致，拉着清欢就到街上去散食了。
期间她倒是问了下陈闱令和无双呢？
清欢告诉她，陈闱令已经回去休息了，而无双则是又出去了一趟，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哦，这样啊。”
与桑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她就拉着清欢又跑进旁边的一家胭脂铺去了。
两人只逛不买，看了一家又一家，有些掌柜的温和，看着她们走走看看，就以为是在给自己的心上人挑礼物呢，都是笑呵呵的。
但有些店家一见她们这个模样，就会骂一句穷鬼，没有钱还想买东西送给女孩子？
与桑倒无所谓，但是清欢却有几次都差点忍不住了，可与桑拦住了她，拉着她就离开了。
何必为了这点事动怒？
不值当。
与桑和清欢又逛了几家，最后还是进了一个玉饰铺。
最主要是胭脂首饰店里女孩子太多，他们俩又是男装打扮，站在里面别说多尴尬了。
尽管她们也是女孩子，可奈何人家不知道啊。
所以看向与桑两人时，目光别提多玩味了。
她们哪受得住啊，最终还是只能跑进玉饰铺里去闲逛了。
不过这次与桑倒是真看重了几件小玩意，价钱也不贵，到时买了还可以给陈闱令和无双他们一人一个，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但胜在心意嘛。
清欢也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玉器，在那挑选，与桑点头了说可以买，她也有些小心动。
于是两人难得在一家铺子里逗留了很长的时间。
与桑挑的倒是迅速，看中哪个就拿哪个，不过清欢却就纠结了。
她问与桑这个怎么样，与桑说好看。然后她又拿了一个问与桑怎么样，与桑说也可以。再然后清欢又重新拿了一个问她如何？
与桑：……
这次她说还是第一个最好看，可清欢又纠结了。
她怎么觉得哪个都不错啊？
因此与桑她们又在这家玉饰铺继续逗留。
幸好这家掌柜的就是个温和的，见她们这么磨叽也一直笑着招呼，没一点不耐烦，怪不得店里生意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