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等人一见此人,立刻大礼参拜,高声齐呼:“参见晋王殿下……”
“哎哎哎,见外了不是?咱们几十年的交情,无需那些客套的繁文缛节!诸位快快免礼!”帐外之人笑道。
这晋王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宋官家的皇弟,开封府尹,在朝中炙手可热的赵光义。
赵光义是一年前被封的晋王,由于他封王的时候,曹彬等人已经前往江陵准备出征,只是看到了诰谕,故而对他这个王爷的头衔一时反应不过来,才显得有些懵。
而赵光义的老对手、执掌大宋帝国相印十余载的赵普,却在同一时间被贬到了洛阳,当着有名无实的河阳三镇节度使。
在所有人看来,这场大宋二号人物的争斗,最终以赵光义的完胜而告终。
而令众人觉得赵光义完胜的原因,还有更重要的一个!
王爵当中,以先秦国号为王者最尊,当中又以齐、晋、楚、秦等大国为尊,可见赵光义这晋王的份量有多高。
而自唐末以来,晋王这一称号,不再是单纯的王爵,而被冠以另一重特殊的身份,储君!
封晋王者,基本上便被确定为皇位继承人,除非你命不好死得太早!
远的不说,英年早逝、被赵匡胤摘了桃的柴荣,当年便被太祖郭威封为晋王,开府建衙,招揽班底,最后承袭皇位。
如今赵光义被封晋王,而其他皇室都没有封王,就连赵匡胤的两个儿子也没份,难道不是在很明显的表达,赵匡胤准备将自己弟弟作为接班人的意图么?尤其是赵光义还兼着开封府尹的差事!
如果只是开封府尹,那未必会是储君,但是晋王兼开封府尹,你还敢说不是储君?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因此就算赵匡胤没有这个意图,但所有大宋臣民都认为,他们的官家有这么一个意图!
有鉴于此,赵光义的身价自然也水涨船高,许多曾经不屑或不愿依附他的人,在他封王和赵普被贬两件事后,纷纷投到他的门下,就连不少赵普曾经的门人,也纷纷改换门庭,及时止损。
赵光义真正成为了大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号人物,而且还是手握实权,风光无两。
而像曹彬他们这些军中将领,即便碍于身份不便向赵光义表示忠心,但稍微明显的示好,为自己将来铺路,总是可以的!
因此众人对赵光义自然而然的恭谨,即便赵光义不介意,他们也不会像原来身为同僚般随意。尤其是赵光义如今还处在封王的炙热期,谁知道人家会不会说翻脸就翻脸,还是规矩些好。
“尊卑有序,晋王殿下身份尊贵,礼不可废!不知殿下到来,末将等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曹
彬文绉绉的说道。
“咳,我说老曹,你若是再如此客气,本王可就真的拿出王爷的架子,让你难受一番啦!”赵光义见众人仍然小心翼翼,随即面露不满道。
“这……”曹彬不是莽夫,略一思量,见赵光义似有不满,随即决定就坡下驴,回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既如此,那末将就仍旧称呼殿下表字‘廷宜’吧……”
“这就对了嘛!本王连仪仗都没带,这里又哪有什么王爷?大营之内,你这三军主帅才是最大嘛!”赵光义见曹彬识趣,随即搂着他的肩膀笑道。
曹彬脸颊一阵抽搐,心想老子信了你的邪,你这一口一个“本王”,还不是在暗戳戳的摆王爷的谱……
众人见赵光义并未因封王而高高在上,态度还是像从前一般亲和,顿时松了一口气,现场气氛也随之轻松了许多。
“不知廷宜因何突然出现在此?敢是官家有新的旨意?”寒暄过后,都监潘美笑着问道。
他与曹彬身份地位相差无几,既然赵光义不愿摆架子,他自然也有资格按平日习惯称呼赵光义。
赵光义刚要回话,这时,大帐外探头探脑伸进来一个人头,将众人的注意力由赵光义身上转移了过去。
“是你小子!”潘美惊呼道,随即上前一把将那脑袋的主人拉进大帐,然后亲热的一掌拍在了来人肩头。
来人皱眉龇嘴接下了潘美的大掌,皮笑肉不笑的朝众人拱手作揖道:“卑职李俊文,见过曹帅、潘帅,诸位将军……”
这人正是前不久刚在皖口大战立了大功,当场斩杀唐军主帅朱令赟的李俊文。
这厮走运的很,替展无忌担下了杀死朱令赟的责任后,前锋主将刘遇也很光棍,“丝毫不贪功”,将这大功如实上报主帅王明,王明又很“体恤”地上报给了赵匡胤。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虽然王明有言在先,要活捉朱令赟,但李俊文迫于形势将其击毙也无可厚非,赵匡胤虽气他擅杀对方主帅,恐导致接下来的战斗中的唐军将领宁死不降的局面,但李俊文杀死朱令赟后令十余万唐军溃败投降却是不争的事实,因此功过相抵,只将他的勋官由正六品升到了从五品,其他奖赏一概没有,还罚了半年俸禄。
虽然李俊文如今已经富得不用靠那点俸禄过日子,但还是气得在背地里将赵匡胤全家骂了好几遍才罢休。
但李俊文立下这等功劳,传到曹彬等人这边,却是令众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错手对方在所难免,有什么大不了的!官家这次不赏,下次也会记着一并赏了!如果杀死朱令赟能一举击溃十余万大军,换作这大帐内的任何一个人
,都会抢着往朱令赟身上捅刀!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你小子不回开封领赏,怎滴,还想跑我这儿抢功劳来呀?”曹彬也认出了李俊文,揶揄道。
虽然他与李俊文没见过几面,相交不深,但是却对这混小子莫名感到亲切,也许是受赵匡胤影响吧。
“卑职也不想来啊……”见曹彬哪壶不开提哪壶,李俊文都快哭出来了,哪有半分立了大功的喜悦。
知道内情的众人都忍不住偷笑,官家这次,确实有打压李俊文之嫌,不过这小子这么年轻就立下这么多功劳,挫一挫锐气也不为过。
“嘁,装什么装,不就是走了狗屎运,杀了姓朱的那个二世祖么,指不定用了甚下三滥的手段哩!没准是那姓朱的脚下一滑,自个儿往刀上撞的哩……”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冒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刚好在众人没说话的当口,被听了个全乎,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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