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纨绔越王

走过玄关，便在窗边看到了聂辰煦修长的背影。
只见他一身玄色锦纹长袍，外罩降珠绸冥纱，头束乌金祥玉冠，脚踏墨色长靴，身高八尺，宽肩窄腰，腰间系着一块极为罕见的墨翠，隐约能瞧见上面雕着豺身龙首。
睚眦？
睚眦为龙之二子，嗜杀喜斗，狂傲不羁。此人……倒是如传闻里一般张扬。不过张扬的人大多自视甚高，洛妩离并不怎么喜欢同这类人打交道。
聂辰煦侧身，窗外的朱熹微光顺着眉骨鼻梁嘴唇一直到下颚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剑眉英挺，眸色深邃，面如冠玉，当真是“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果然是他。
上次赵栖己大街上找她麻烦，在旁边茶楼上同凤运川一起的果然是他。
看到洛妩离，聂辰煦眼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探究，随即又回归平常。
洛妩离有些摸不着头脑，施施然的朝聂辰煦行了个礼。
“不必拘礼，坐吧。”
聂辰煦轻笑，语气带着几分轻快。
沉默了一瞬，宿玉站在洛妩离身边大气都不敢出，流叶则是已经转身出去了。
“二小姐最近似乎变化很大。”终究还是聂辰煦先开口，只不过这一句话带着试探，带着对洛妩离身份的质疑。
“王爷也似乎没有传说中那般不堪。”洛妩离不急不缓的依着聂辰煦的话还了回去。
洛妩离没想辩解什么，如果眼前这个真的是她未来的夫君，天长日久即便是她有意隐瞒也终究会露出端倪，还不如一开始就摊牌。
聂辰煦此人，洛妩离推翻了之前的想法。聂辰煦给人的感觉十分沉静，眼中平淡无波又似乎深不见底，虽无刻意表现，但一举一动都彰显着尊贵，仿佛生来就应当如此一般，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的纨绔子弟呢？洛妩离暗骂自己竟然被流言所左右，难道是真的在这里待久了思想被同化了吗？
“哦？”聂辰煦抬眼，“那二小姐眼认为我是什么样的？”微微扬起的笑容如沐春风。
洛妩离看着眼前的这个绝色男子，一时竟找不出词来形容。听闻先越王一生戎马，最后却没有倒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暗流涌动的京城。当时还在西荑边疆的聂辰煦闻此噩耗，当即便打马回京，没成想路上竟遭遇了西荑人的埋伏，两千越龙军拼死将还是世子的聂辰煦护送回了京城，可是聂辰煦依旧还是中了西荑人所下的剧毒，最终名动天下的少年战神，一朝武功全无，变成了现在京城人们口中的废物。
这在魏京并不是什么秘密，就连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洛妩离也有所耳闻。眼前这个不过双十年华的男子，远比旁人看到的承受了更多。
“涩。”
“涩？”
洛妩离半天闷出了这么个字，聂辰煦愣了一瞬，随即好笑的看着洛妩离。先帝赐下这个未婚妻，他是期待过的，随着年纪渐长，他也明白了皇上是不会给他一个合适的女子做未婚妻的，后来父王去世，越龙军群龙无首，他每日连多睡几个时辰都不敢，更别提关注一个毫无存在感的未婚妻了。
平宁侯府的日子没有旁人道的那般和乐融融，聂辰煦是知道的，其中尤其是这个先平宁侯夫人所出的幺女最不受待见，可是那天在光临大街上，洛妩离从容不迫的应对赵栖己时，他突然发觉他们是一类人，都是不甘心就此倒下，在浑浊污泥中挣扎着向上爬的人。
聂辰煦没再说话，片刻后，便有南湖楼的伙计来上菜了。
一道接着一道的珍稀佳肴摆了上来，一大早起来被蒋氏闹腾了一番，到现在这个点确实是饿了。
“尝尝这个竹虾。”聂辰煦夹了一只虾到洛妩离碗里。
这算是比较亲昵的举动了，关于聂辰煦，洛妩离说不上排斥却也没有过多的喜欢，前世她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知道自己并没有所谓的心动，不过也没关系，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一辈子相敬如宾似乎也不错。
洛妩离原本以为聂辰煦这次叫她来是有事跟她说的，没想到聂辰煦似乎并没有这种打算，他一直在慢条斯理的吃着他碗中的食物，偶尔给她夹点菜。而且洛妩离发现，聂辰煦吃的都是素菜，几个荤菜是动都没动筷子。
“这几日太后应该会叫你进宫一趟。”
“太后？”
洛妩离接过聂辰煦递过来的一碗琉璃仔燕汤，太后找她做什么？就算是找不应该去找洛芸蝶才是吗？
“大概是为了你那继母的事，最近你动作频频，太后很难不注意到你。”
越王府再怎么不如以前，好歹也是魏国唯一的一个超一品世袭护国王爷，所以聂辰煦的话，洛妩离不疑有他。
洛妩离敛了神色，倒也不是害怕太后找她麻烦，楚妍的死皇室隐约也牵扯其中，这位太后娘娘会不会就是其中一位呢。
用过午膳后，洛妩离小坐一会便准备离开，没想到一起身就感到天旋地转，洛妩离第一反应就是菜里面有毒，踉跄了一下又跌回了紫檀椅中。
聂辰煦察觉到不对劲，“把手给我。”
洛妩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过去了，聂辰煦老练的帮洛妩离诊脉，那模样宛如一个看诊多年的老大夫。
“王爷还会看病？”洛妩离有气无力的发问，聂辰煦要害她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就被她自己打消了，缘由无他，他们二人在利益上并没有什么冲突，除非是聂辰煦实在瞧不上她想换一个王妃，不过聂辰煦也犯不着自己动手。
洛妩离越发昏沉，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却是觉得，第一次正式同聂辰煦见面就晕倒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聂辰煦收回搭在洛妩离手腕上的手，眸色复杂的看着晕倒的洛妩离，竟然是百日散，看来平宁侯府的某些人终于忍不住了吗？
百日散，是一种咦啫罂草为主做成的毒药，在众多毒药中算是入门级的毒药，掺在饭食之中，无色无味，之所以称之为百日散，是因为人长时间服用大约百日之后便能一命归西，期间会越来越虚弱，看上去与普通风寒无异，普通的大夫很容易就会诊断错误。以洛妩离目前的症状来看，大约是已经服用了半个月，不过好在这种毒十分好解，即便是半吊子的聂辰煦也能把解药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