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头一份

第二天一早，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周凝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豪华又陌生的房间，周凝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里是许公馆。
昨晚，好像是许之行把她抱上来的？周凝低着头偷偷地笑了起来。
舒舒服服的洗完澡出来，裹着浴袍的周凝却有些尴尬。她之前穿的衣服已经脏了，可现在大清早的要到哪里去弄衣服。
“周小姐，”客房的门被敲了两下，门口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我给您送衣服来了。”
周凝一挑眉，赶紧打开了门，看见门口一个年轻女仆手里提了七八套衣服，有旗袍也有洋装，每一件都是做工精致各具特色。
“这是刚刚去给您置办的几件衣服，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款式，所以就多拿了几件。”女仆大方的笑着，“我叫冬雪，这两天负责照顾您的起居。”
周凝伸手接过了衣服，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她这才想到自己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别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您想吃点什么，我吩咐李妈给您做。”冬雪及时的问道。
刚想开口，周凝却突然想起了以前在旧金山的时候许宸最爱喝她煮的皮蛋瘦肉粥。
周凝从小就对厨艺很感兴趣，跟着家里的阿姨学了不少菜式。后来认识了许宸，跟着他搬进了大豪宅，家里负责做饭的也是专业的厨师，周凝有空就会跟着大厨学个一招半式的，手艺更加精进了。
许宸对她的“不务正业”似乎也没什么意见，偶尔还会夸一夸周凝的厨艺。
“四爷呢？”
“四爷在练晨功。”
“你等下，我换件衣服你带我去厨房。”周凝想了想，随便挑了一件连衣裙换上，跟着冬雪来到了一楼的厨房。
“李妈，这是周小姐。”冬雪敲了敲厨房的门。
“周小姐好。”
正在灶台上看着锅的李妈擦了擦手走了过来，“天天听小渔提起您，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你一定饿了吧，我包了烧麦和小笼包，给您蒸几个？”
“小渔？张小渔？是您儿子？”周凝有些诧异的问道，连带着称呼都不由自主的换成了敬称。
“您可不用惊讶，他能给四爷跑腿，还是沾了我的光呢。”
李妈爽朗的笑了笑，“您去餐厅等着吧，厨房里油烟大，仔细呛着您。您稍等一会，马上就好。”
“李妈，”周凝心下了然，也没有多说便跟在李妈的身后进了厨房，“有皮蛋吗，我想煮点皮蛋瘦肉粥。”
“哎呀，您要是想喝的话我就给您煮一点，您是贵客，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呢。”
“没事的，我想亲手煮一点，让四爷尝尝。”周凝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说道。
李妈一听顿时笑眯了眼，赶紧拿出了一条干净的围裙递给周凝。
“食材都有，厨房里粥底，高汤这些都是常备着的。那我再帮您拿点小葱和生姜？”
周凝笑着点了点头，带上围裙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食材。
一开始李妈还有点担心，但是看到周凝熟练的动作便明白周凝确实会做饭，不是心血来潮。
她放下心来，走到案板前一边包着小笼包一边跟周凝闲聊着。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您呢，您可是我们小渔的大媒人，到时候小渔跟秀芹成亲，我还得给请您喝媒人酒呢。”
“成亲？那么快？”周凝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过转念一想，张小渔跟秀芹都二十多岁了，在现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大龄未婚男女了。“那我就先恭喜您了，回头我还得赶紧给秀芹添妆呢。”
“秀芹是个好姑娘，我呀对她是十二分的满意。托您的福，让我找到了这样好的儿媳妇。”李妈说道，“小渔总说周小姐并不是一般的高门小姐，我还不太明白，今天一见，确实不太一样。”
“我哪里是什么高门小姐，小门小户罢了。”周凝笑着，“倒是您，儿子都这么厉害了，怎么还不享享清福。”
“我十几岁开始就给四爷做饭，从南京别馆到秦公馆再到许公馆，一路看着四爷从一个奶娃娃长到现在。吃食这种入口的东西，我不放心别人做。再说了，我是个粗人，一天不干活就浑身不舒服，让我在家闲着才是真正的难受。”
李妈很是健谈，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四爷也是个可怜人，明明是那样显赫的出身，却从小被扔在别馆里没人管没人问。四爷小时候孤僻的很，天天就自己一个人待着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幸亏秦太太心好，念着旧情，将四爷接去了秦公馆，不然四爷还不知道会长成个什么样子。”
“那后来呢？”周凝低着头切菜，心里却一直想着李妈的话。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别人谈起许之行真正的出身。似乎大家对于许之行的出身都是心知肚明，但这个话题却好像禁忌一般，从没有人敢提起。
“四爷从小就聪明的很，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再加上他身上有股子狠劲，十二三岁就显出不同来。秦老爷有意培养他，便对他更加严厉，文的也要学，武的也要学，每天起早贪黑的，辛苦的很。
后来他渐渐的掌了恒兴，就更忙了，也没时间想着娶亲生子。唉，这么多年了，也没个知冷热的人陪在身边。我虽然着急，但我到底只是个下人，也不能说什么。”
李妈说着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好了，有了周小姐您，我这颗心啊，终于可以放下了。”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跟四爷什么都没有。”
周凝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看着周凝的表情，李妈会心一笑，“我跟着四爷搬来这许公馆，算算也有七八年了吧。”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回忆着，“这么久了，能进来许公馆的年轻姑娘，算上秦家小姐，拢共也就两三个吧。留宿那是更没有了，您呀，是真正的头一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