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有变

静安宫内，贵妃正卧在檀木软榻上。屋外吹起一整冷风，击打着窗子，发出“彭彭”的声响。
姑姑踏着快步走进来，肃着一张脸道：“娘娘，信已经放出去了。”
闻言，贵妃惊得坐起，原先一脸的惊慌过了一会后却扬起了淡笑。
她喝了一口热茶，淡淡道：“我的湛儿哪一点比皇后生的那位要差，论武论文，他理应才是太子。”
“大将军的车马后日就能赶到上京，成败就此一举，咱们四皇子不稀罕当什么太子，要当就要当天子，到时候娘娘可就是太后了。”
贵妃瞪了她一眼，压着声音道：“糊涂，你这话在本宫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人听见传到陛下耳中，我们全都得完。如今本宫和哥哥也是铤而走险，若是此事未成，务必保护好湛儿。”
……
靖安侯府，老夫人昏了一日才醒过来。
“亭儿，亭儿……咱们府上如何了？”老夫人才醒了来，瞧见面前愁眉不展的元陆亭，急忙问。
如今老夫人好容易醒过来，元陆亭自然不敢说真话，以免老夫人受不住惊又晕过去，便挤出一副笑颜，躬身道：“母亲好生休息，陈衡是被人污蔑，官家已经查清了。”
“查清了？”老夫人瞧了瞧四周，未见到元陆袁那一家子，皱着眉道：“你也不必为了让我心安而来诓我，你哥哥到底咋样了？”
元陆亭愣着不说，老夫人又问向元夫人，元夫人用帕子擦了擦泪，轻着声道：“母亲既然心里明白，这些不中听的话，儿媳还是不说了。”
果真是如自己心中所想一般，老夫人闭上眼，两行清泪便滑落下来。
寿康堂中再无人说话，就这样静了许久，老夫人缓缓说道：“好容易将你们兄弟二人拉扯大，闯出如今这样一副光景，没成想一道圣旨……也许这就是咱们的造化，也怪不得玥姐儿的夫君，咱们家都顾不上玥姐儿的时候，是他悉心照料。”
元夫人也流了泪，又拿帕子擦拭了，才应道：“现如今怪谁也无用了，他们在狱中也不知如何了。”
“若是能够出去，拖人给他们送些厚衣裳，信哥儿的媳妇刚生下一位哥儿身子虚，且哥儿也得好生护着。”
元夫人表面上应下，可靖安侯府外早已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给牢狱内的人送衣物了。
房门被打开，春桃快步进来，一阵寒风也随之进入。
“夫人，姑娘她醒了！”
元涑被这样一推也已昏迷多时，如今同老夫人一前一后醒来，也算是府内为数不多的好事。服侍老夫人睡下后，一行人又去了齐月斋。
照着往常，府内虽没有多少热闹，可也是有丫头小厮的谈笑声，今日却格外静寂，元涑察觉出不对，便向一旁秋橘问道。
秋橘原不想告知元涑，却耐不住自家姑娘的软磨硬泡，支支吾吾地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怎会这样？”元涑捂着自己的头，皱着眉道。
秋橘端来了郎中刚煮的止疼汤，担心道：“姑娘别急，如今姑娘有伤在身得好好休养。府内的事儿主君和夫人会想法子出来的。”
话刚说完一会，元夫人和元陆亭就快步走了进来。
这两日元夫人一直绷着，如今见自己女儿醒了，稍放宽了心，上前将元涑抱住，痛哭道：“醒了就好，你可吓死母亲了……”
众人都苦着一张脸，眼中无一不含着泪光，自己母亲未施粉黛，父亲发髻松乱，元涑也就明白，秋橘所言不假。
“圣旨到！”
这心还松下还不足一刻，如今又来了一道圣旨，元陆亭心中顿时来了气，直冲出了门去。
若非元夫人及时拦着，那怒骂圣意的话元陆亭早已破口而出。
等元陆亭不情不愿地跪到了地上，领着圣旨的将领才读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安侯缕立战功对国有恩，现如今党派四起，愿尔能戴罪立功，将功赎过，击退叛贼。钦此。”
听完圣旨，元陆亭还未曾明白过来，问道：“什么党派四起什么叛贼，我朝哪有叛乱？”
读圣旨的将领将圣旨递到元陆亭手中，而后又掏出兵符，再扶起元陆亭自己跪地道：“卫将军擅自带兵回京欲要逼宫，此令可号召二十万精兵，京城是否失守全看侯爷了！”
“我……我们阖府上下不是被官家软囚了？”
“官家流放侯爷是假，想让卫将军宽心是真。贵妃和卫将军里外勾结，官家是为了引蛇出洞！流放侯爷的马车已经等侯爷出府便启程，还望侯爷速速随小将去军营，卫将军的军马即日就要临城了！”
……
两日后。
“娘娘！靖安侯并未流放，听探子来报他人已到军营，且手上握着二十万精兵！”姑姑听见了消息，急忙回到静安宫同贵妃回禀。
贵妃正和四皇子下着棋，闻言大惊，而后瘫倒在了地上，棋盘落地，上头的棋子也落了一地。
“怎么会，上京城左右不过一万精兵，如何来的二十万！靖安侯……靖安侯为何又无故回了军营？”贵妃显然已经慌了。
四皇子听得糊涂，扶起自己的生母贵妃，问道：“母亲为何如此惊慌，靖安侯是否回军营，同母亲有何关系？”
贵妃心乱如麻，靖安侯无故被放，上京城内又忽然间多了十九万精兵，难不成官家早已察觉，只是忍而不发？
“去！去把信鸽放出去，让哥哥退兵，回去，回去！”
四皇子听懂了七八分，一脸惊讶，“母亲这是要联合舅舅造反？”
贵妃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随后将其推出了宫殿，等关住了大门才喊道，“快走，回你府中去！陛下问起你只管说不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如今东窗事发，你千万不能出事，走！”
……
另一头，姑姑正放走了鸽子，眼瞅着那鸽子飞了还不足百米就被一箭射中，落在了宫墙的另一头。
还未缓过神来，四周的墙上就跳下来几位侍卫，将姑姑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