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深度

石头洞后是一个不算长的坑道，只有半人的高度，里面充满着霉味和血腥气。
唐锋沿着路往下走，走了没多远就到了尽头。
坑道的尽头，是个铜棺，不过棺材已报废了，里面盛满了洞顶渗下来的雨水。旁边的额支架和桌子上，隔着几件脏兮兮的衣服、几块熟土豆和一瓶子白酒。
还有染血的匕首、镊子和缝衣针。
一切都是那么糟糕，让人半个小时都不想呆下去。
好在这里还有活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有一个红发女子正哼着小曲，解剖石台上的尸体，听到异动正惊愕的回过头，见到此人是唐锋后，颇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立刻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别害怕，我就是来看看你。”唐锋抓过旁边一把还算干净的凳子，坐在上面，瞧着二郎腿盯着那红发女子看。
“这个……三号大人……这，我平时都是很爱干净的，这是特殊……”
“没关系，我不在乎。”唐锋笑了笑。
这女孩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脸蛋算的上中等偏上的样子，身材刚好合适，但是脸色非常难看，面色如发霉的木头，让人多少有些失望。一头红发是她与众不同的象征，在杀手行列里，这种特立独行的装扮多少有些不合时宜，这或许也是她执行任务总是失败多于成功的原因吧。
“我能问……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吗？”红发女孩儿在地上的脸盆里把手洗干净，用椅背上脏兮兮的抹布擦了擦手，怯生生的问他。她虽然不知道唐锋的名字，“三号”大人对她的照顾和举手投足间的淡定还是让她很舒服的。
唐锋笑道：‘没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而且你的黄泉歧路还不足以完全隐匿这个位置。’他温和的问：“小红，最近还好吗？”
“拖您的福，一直都很好。哦，我给您倒茶。”小红站起来却想起她这里根本没有茶叶。
“没关系——”唐锋对茶没什么兴趣，他更对小红投入了更多注意力。
“三号大人，您是有新任务交代给我吗？”小红挺激动，看来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入了：“可是您没有必要到我这里来，无影者的规则是……
“没关系，除了我没人知道你这里。”唐锋对她说：“记得我上次和你见面，是你去找我的，这是无影的基本准则，礼尚往来，你到我的房间去，我也能到你的房间来，有来有往，礼多人不怪。”
“呃，三号大人的意思是……您给我带礼物了？”小红立刻露出期待的眼神。
“……啊礼物……是这样——”唐锋窘迫的转移了话题：“大概是这样的一件事，你知道幽玄禅吗？”
“哦，当然知道，那是我的偶像！”小红的眼睛里散发出兴奋的神采：“我就是因为她才选择了杀手职业，传说幽玄禅容貌倾国，是无影历史上最伟大的杀手之一，她的传说和故事，完全可以写一本这么厚的人物传记呢！当然，她已经去世一百多年了，三号大人怎么会想到问她？”
“哦，没什么，我听说，她是唯一一个上过圣山，并且成功执行了任务的杀手？”
小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没错，您知道的，在无影内部，就算是已不在人世了的杀手档案，都是只有少数委员才能看的机密，所以禅前辈的真实资料我没有接触到，但是我听到有周围的人提起过：当年的无影接到了个刺杀圣山某个大人物的任务，酬劳丰厚的相当于无影一年的收入，而是却没人敢接，后来是禅前辈接下了任务，亲自去圣山执行。”
唐锋赞许的点点头，无影，这个帝国最大的地下杀手组织里，虽然大部分的任务都随着当事者的离去而永远埋葬，可是依然有少量的真相或者谣言，转变为传说流传在市井之内，有的甚至成为了说书人和诗人、戏剧家的灵感来源。
无影的历史几乎和巫塔相等，千年来，有无数的无名无影，在历史长河的某个角落出现，留下隐匿的身影和匪夷所思的传授，然后迅速消失。是他们，创造并改变了历史，在某个历史节点上，因为这种地下杀手组织的出现，被暗杀者以正常或者意外的方式死亡，从而影响了战争、经济、文化，甚至历史的轮回。
而禅，正是千万个无名无影者，屈指可数的有名有姓有传说的杀手。
“要是我没记错，无影三大奇案中，有两个有她的参与。”唐锋说：“她的时代，可以说是精彩绝伦的时代。”
千年中，流传无影所创造的诸多或真或假的案件里，刺杀教皇案、刺杀帝王案和龙战士案并称三大奇案。诗人和小说作者们分别把它们戏剧化的命名为：神之泪、帝王血以及龙之悲鸣。
禅参与了其中的前两个，帝王血是刺杀一位某地的侯国国王，禅那时还年轻，和无影的另一位杀手联合，两人乔装成仆人和侍女，趁着国王吃肥肠时，握住肥肠里的毒匕，扎进国王的喉咙，直到他们安然撤退，国王的尸体才被端菜的下人发现。
禅从此走向了传奇之路，在数十年后，她直接主导了名震遐迩的教皇案，使之位列三大奇案之首。
神之泪的大概情节就是：禅接到任务后，用某种方式，穿越层层封锁，到圣山刺杀新继位的教皇，层层牢固的封锁线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形同虚设，那时教皇正在召开会议，于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咽气，而禅也在撤退时受到众多圣使的围攻，从此进入退隐状态，两三年后亡故凋零。
“夜大人，您问禅大人的历史，是想做什么？”
唐锋的思考被打断，他愣了下，连忙为走神找理由：“没关系，可能是太累了吧……小红，无影的人，你认识多少？”
小红摆着指头算：‘无影的很多人都是受无影之王直接委派，大部分都互不认识，当年带我入行的两位师傅，现在都还健在，我也有两个好姐妹，还有情报组的沙漏、鹧鸪两个……’
唐锋打断她：“如果有新的……我是说，类似的，潜入圣山的案子，你觉得无影会接吗？”
“不会！”小红想也没想，当即回答。
见唐锋的情绪有些不对，她随即详细解释：“不瞒您说，无影有千年的历史，如今的时代和禅大人所在的时期比，已经今非昔比了，不仅缺少这样完美的杀手，也承担不起任务失败所引发的后果……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