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长街惊马

吃过了午饭，顾梦蝶又陪着陈太君说了一会儿话，准备告辞之际，蒋妈妈捧了一个檀木盒子走过来。
“老夫人，您交代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蒋妈妈将盒子捧到陈太君面前道。
陈太君接过盒子，亲手交给顾梦蝶道：“蝶儿，这些东西你拿着，就当是我和你外祖、你舅舅给你添妆了。”
顾梦蝶没有接，推辞道：“蝶儿是顾家女儿，哪有拿岳家嫁妆的道理？”
陈太君挥手，蒋妈妈便带着屋中所有的侍女出了屋。
等蒋妈妈将门关好，屋中就只剩下顾梦蝶与陈太君二人。
陈太君轻叹道：“这是你该得的，这一次是岳家对不起你。你是个聪明孩子，这一次贵妃给你赐婚，岳家，还有我的娘家也都参与了。甚至不只是我们，你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其实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复杂。”
“这些话外祖母本来不打算和你说的，但你是个聪明孩子，这些事不该瞒着你，只怕也瞒不住你，终究还是要你自己面对的。”
“虽然我和你母亲只有几个月的母女情分，这些年也没有关照过你，但是外祖母和你没仇。岳家或许帮不到你，但是至少不决会害你。”
“至于贵妃娘娘，你母亲和贵妃当年更是比亲生姐妹还要要好。你已经见过她了，日后再见她的时候只怕也不会少。她现在翅膀硬了，岳家管不了她了，陈家更管不了她，但是外祖母说的话，蝶儿你至少要听些。”
陈太君将木盒放在顾梦蝶手中道：“嫁到秦王府之后，你好好过日子，别和贵妃娘娘走得太近。秦王虽然伤残，但是对于你来说这却未必是一件坏事，你是秦王妃，凡事只要你不想就没人能强迫你，明白了吗。”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顾梦蝶也不再推辞，接过盒子道：“外祖母的话梦蝶虽然还不太懂，但是梦蝶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陈太君颇为欣慰地笑道：“如此便好，你把盒子打开吧。”
顾梦蝶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几张面值五万两的银票，银票旁边放着两样东西，一样用黄缎子包着，一样用油纸包着。
陈太君道：“这两样东西，包在黄缎子里的是送给你和秦王的贺礼，要等大婚之日你和秦王一起打开，不要自己私自看。油纸包着的那个是琉衣留在岳家的，琉衣当年特意交代我，要等你准备离开顾家的时候交给你，现在正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顾梦蝶将盒子重新盖好，对陈太君道：“梦蝶省得了。”
“只要你能听外祖母的话，岳家便能保得了你平安。”陈太君淡笑道，“婚期越来越近了，你要忙的事情肯定也不少，回去吧。”
顾家的马车缓缓驶离岳府所在的乌衣巷，赶车的是顾家家丁，所以坐在车中的顾梦蝶和星落都无言语。
顾梦蝶坐在车上，还在想着方才陈太君说的话。
虽然有很多地方顾梦蝶不太明白，但是有三点信息却是很明确的。
先是这桩婚事背后有着十分复杂的隐情，这一点与顾梦蝶最初的猜测一致，至今也已得到了多方佐证。
第二便是花知暖曾经所说，岳家与暄贵妃关系不好。陈太君竟然会在自己这个既无血缘又不熟悉的外孙女面前明确表达与暄贵妃的不合，可见二者的关系应该已经十分紧张了。
第三便是陈太君的话中言道秦王身患残疾，对于顾梦蝶而言却未必是一件坏事。这句话，顾梦蝶进宫那日听暄贵妃说过，回森罗殿时也听玄鳞说过类似的话，今天陈太君的意思也和他们俩个差不多。
如今看来，岳家，暄贵妃和玄鳞分别代表不同的势力，而他们三人对这场婚事的看法却出奇地一致，这就代表着关于这场婚事，他们三人或许知道同一件内情。
换句话说，这背后的内情至少牵扯到了岳家、暄贵妃和森罗殿三方的势力。
岳家属于前朝，暄贵妃属于后宫，而森罗殿这属于江湖，自己一桩小小的婚事，竟然与这三者都有关系。
顾梦蝶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马车驶入了一条十分繁花的街道，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车窗上的锦帘时不时被微风吹起。。
一面朝街的窗户被人推开一条缝隙，一根细细的芦苇管从中伸出，瞄准了顾梦蝶所乘坐马车的车窗。
一枚闪着银光的毒针从芦苇杆中飞出，准确无误地穿过车窗锦帘被吹起的缝隙中穿过，直奔顾梦蝶的颈侧。
顾梦蝶察觉到毒针的接近，伸手轻而易举地伸手将毒针截停在里自己脖颈还有半寸的地方，然后侧身倒在了座位上。
“小姐！”星落只见顾梦蝶颈侧银光一闪，并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梦蝶伸手拉着星落的衣领让她凑近自己，低声道：“有人暗算我，你先下车，回到顾家之后想办法通知秦王带人来接我。记住，你去通知秦王的时候不能惊动任何人，不要让秦王惊动任何无关的人，还有这个盒子，交给秦王保管，让他不要打开。”
星落忙点了点头：“是。”
顾梦蝶又将一枚蛊放在星落手里道：“这是萍踪蛊的母蛊，我身上有子蛊。”
萍踪亦是追踪蛊的一种，与追魂蛊不同，萍踪蛊下蛊时必须通过吞食或者伤口才能成功，并且蛊虫可以在人体内长期存活。
顾梦蝶将母蛊交给星落，又在自己身上放了子蛊，如此一来星落便可以随时感知顾梦蝶的位置了。
顾梦蝶话音未落，却听一声马嘶，车厢忽然一阵剧烈的颠簸，随后马像是疯了一样开始拼命地飞奔。
星落将萍踪蛊吃下，随后将从岳家带出来的檀木盒裹在衣服里，装作没坐稳的样子从车后跌出，滚到了路上。
顾梦蝶将那枚银针扎进自己的颈侧，虽然针上的毒药对她并不起效，但她还是仿佛中毒一般倒了下去。
马车前辕，车夫双手紧握缰绳使劲地往后拉，想要让突然受惊的马停下来，谁知那手指粗的麻绳却被惊马轻而易举地挣断了，车夫也因为这拉绳的惯性而身形不稳，跌下了马车。
这下子马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控制，越发疯狂地沿着街道往前奔跑，行人纷纷尖叫躲避，生怕自己被惊马踏伤。
顾梦蝶躺在车上，被奔马一路拉出了京城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