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是真的醒了?”院子外,突然一少年声音传来,正是大白芷两岁的白青。只见该少年面若桃花剑眉星目,身着一袭浅蓝色襕衫,脚踏一双黑色重脸鞋,掀帘而入。
看见妹妹醒着,白青神色一喜,随即抢上来把她原本露在外面的手臂重新放入锦被中仔细盖好,关切道:“你才刚醒,身子弱得很,可千万别着了凉。”说完,瞪了一眼旁边伺候着的两个丫鬟,却无多少威力。
丫鬟们知道白青少爷素来是个和气的,并不十分害怕,只嬉笑着去捧茶来。
另一边,已有婆子在外间应门:“老爷,夫人来了。”话落,白英和杨氏相携而入,两人均是匆匆披了件外袍便匆忙赶来的。
“我的儿,你可算是醒了!”入屋后,杨氏松开丈夫,快步行至床边坐下,怕梦醒般伸手轻轻碰了碰女儿的脸颊,忍不住落下泪来。一时间屋内众人无不动容,白芷也跟着滚下泪珠来。
以前自己醒后只挂念着司马哥哥身体是否安好,司马家是否如料想般趁机遣人来说亲,柳若茹有没有因此受罚……她挂心的实在太多了,竟忘了自己这一闹让家人多担心。如今再体会一次,更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真是可恨又可笑……
“来,我给芷儿再看下脉相。”白英到底是医者,首先注意到了白芷的异常,劝慰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在丫鬟们搬过来的软凳上坐下。杨氏见此赶忙收了眼泪,给丈夫帮忙——她这才看到,女儿的身子几乎不能动弹,也无法说话。
“小姐一醒来就是这种症状吗?”白英一面切脉一面问向旁边伺候着的迎春。
迎春身子一躬:“回老爷,正是。夜里突然下起了春雨,奴婢担心小姐着凉,本打算给小姐再添一床被子,没想到看见小姐竟已经醒了!只是身子似乎还未缓过来,也不能开口说话。刚开始奴婢还以为小姐是口干的缘故,给小姐奉过几回茶,但仍未见好……”
“嗯~”白英男子沉吟半晌,心中已有了计较,却未明说。父亲紧张这丫头,这会儿也快到了,他过来后必定还要未芷儿再诊一回脉的。
“如何?”白青却不知父亲心中所想,有些着急。
杨氏扭头问身后的乔妈妈:“老太爷起了吗?”
“夫人,老太爷夜间睡得沉,且百草堂距离沁芳院有一段距离,所以过来要稍晚些。这会儿,估摸着也快到了。”乔妈妈答道。
杨氏于是派人到院门口去接。
果然,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等在院外的人便瞧见白管家及三两仆从挑灯撑伞,簇拥着老太爷沁芳院这边走来,虽是春雨很急,老爷子仍走得很稳当。
一行人刚入得院内,便见主君、夫人和公子都已经在廊上候着了。
白英亲自上前为父亲解下蓑衣:“父亲,您何必辛苦来这一趟?芷儿既然已经醒了,事情便大有转机,父亲等明儿再过来瞧她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你们的孝心。可是不亲自来瞧一眼芷丫头,我这做祖父的哪能安心?”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白术止住啰嗦的儿子:“好了,咱瞧瞧丫头去”。
白芷看见祖父来了,终于忍不住滚下泪珠来:难为祖父这么大的年纪,还在这样的天气下赶过来。家人对自己疼爱有加,如明珠般捧在掌心,自己却为了所谓的爱情要死要活的……
“快别哭了,丫头你放心,有祖父在,你定然会好过来的。”白术很是心疼地摸了摸孙女的发顶,重新为她诊脉。
“芷儿脉象沉迟,舌质淡白而舌尖红……由此可见芷儿已无大碍,后期须以调养为主。”
沉吟片刻,老太爷接着说道:“之前的白虎汤可以停了。改用麻黄、芍药、细辛、干姜、桂枝、五味子、半夏、甘草煎服……青儿你可知祖父改的这药方里为何还要再加一味‘甘草’?”白术看向孙儿白青。
被突然点名的白青赶忙躬身回答:“孙儿以为,‘甘草’貌似多余,但实则是药方中的点睛之笔。妹妹体弱,有甘草从中缓和药性,给妹妹补气益气,是最合适不过。”
“嗯~”白术和白英父子皆轻轻点了点头,看来,让他背《百草纲目》总归是有些成效的。杨氏则更是欢喜,但脸上不显:她总担心白家家传断在了的儿子手上,对他甚是严格,在教育上采取“只贬不褒”的方式,就怕把儿子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父亲,芷儿的嗓子应该无碍吧?”杨氏问道。
白术:“无碍,芷丫头现在无法言语只是津液耗散,肺阴不足所致,按新药方调养个三五日便都能大好了。如今最紧要的是戒骄戒躁好生休息。”
“那就好~”杨氏放心下来,低头嘱咐女儿:“这期间你只管安心在沁芳院养着,其它事情自有娘为你做主。”
白芷闻言突然有些头晕:啥?做啥主?不会是指嫁给司马南的事儿吧?难道媒人提前来过了?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想嫁给他了呀!
杨氏看女儿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些,以为她醒来这半天累着了,不放心地叮嘱旁边的儿子:“青儿,你这阵子好好背医典,别总跑过来扰妹妹清静”。顿了顿,又嘱咐近身伺候女儿的迎春和半夏:“这阵子小姐要静养,哪些话说得说不得都要仔细,别扰得小姐烦心。若碰上哪个丫鬟婆子偷懒耍滑的,直接来回我。”迎春和半夏连连称是。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已是三更天,众人各散去休息不提,白芷用完药粥后亦沉沉睡去:应该是自己太敏感了,按之前的进展,司马家媒人上门说亲,是在自己醒来五天之后,那时自己已经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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